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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覆在雙目上手臂好似白得發光,又白又細膩。
不得不承認,這戚氏是真的長了一副好皮子。
戚氏腰細臀翹,分明是個好生養的。就是那張臉也是長得跟仙女一樣。
有時候瞧著戚氏這樣貌,都覺得她要是去郎主面前使些手段,也能得到寵愛。
只是這嫁起來幾個月,連院門都不曾出去,更不說使什麼邀寵的手段了。
要是有上進的心思,她也就認命在旁伺候了,偏生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。
想到這,尖臉僕婦頓時沒了好臉:「娘子莫哭了,大夫說過娘子這病用個兩三天湯藥就能好。」
雖稱為娘子,可語氣中沒有尊敬。
府中上下誰不知這嵇家主母的位置是虛的?她可不想討好個遲早要被休棄的假主母。
戚瀅雪咬了唇,心下悲戚。
曾幾何時,連個僕婦都能欺辱她了!
第二章
因今早才退熱,戚瀅雪的身子甚是虛弱,時下情緒起伏又過大,不稍片刻便昏迷了。
僕婦真怕鬧出人命,忙去找管事。
管事聽說那戚氏昏迷了,便立刻差人去請大夫。
本就三四日就能好的風寒,戚瀅雪因夢魘之事,憂愁得愣是反覆病了小半個月才好。
早間,小廚房做好了早食,尖臉僕婦端著清淡小粥穿過迴廊,到了正屋外,沒有半點請示就推門入屋。
入屋後,一眼就瞧到倚靠在窗緣旁的戚氏。
戚氏一身素色寢衣,烏黑長髮披散在腰後。神色呆滯望出窗外,也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僕婦不禁暗自撇嘴。
旁人大病初癒後是憔悴難看,可這戚氏現今病弱的模樣,竟還有幾分弱柳扶風的病西施之態。
戚氏雖艷麗得過了頭,可大抵是長得美,如今這幅孱弱沒了神采的摸樣,便是心腸冷硬的人也生出了幾分憐惜。
先前雖足不出院,好歹還是有幾分生氣的。往常被她們碎嘴後,還會氣得瞪她們幾眼。
可時下卻似個被風寒病抽去了生氣一樣,沒了魂的美人殼子。
僕婦總覺得,這戚氏就像一株前頭開得艷麗,後邊卻漸漸枯萎的花一樣,總有那麼一天會凋零在這後宅之中。
僕婦因有同齡的閨女,故而有那麼一瞬的心軟。可又想起郎主此前被戚氏父親用了私刑,險些沒了命,也就暗暗說服自己——
戚氏不過是自作孽,如今報應來了,是他們活該,可憐不得。
把托盤重重放置桌面,湯粥微濺。
「娘子今日都能下榻了,看來也不用我等餵食了,娘子自用罷。」
正欲轉身離去,可卻見那窗後的戚氏依舊失了魂般,沒有半點反應。
僕婦一口氣不順。
早知當初,今日又自艾自憐給誰瞧?!
終還是沒忍住出了聲:「若是想在嵇家活得體面,還不若趁著府中無姬妾,早早懷上子嗣穩住腳跟,哪怕郎主有天大的不滿,也會看在子嗣的面上給你幾分體面。」
說罷,轉身跨出門檻,往外大步走去。
窗後的人眼神微動,片刻後,轉回身看向敞開的房門,神色恍然。
她被那話本的夢魘折磨了半月,總是怕夢魘會成真,戚家下場悽慘,自己也會悲戚死去。
方才僕婦的話,她是聽了進去的。並非是子嗣問題,而是讓她明白不能這麼下去了。
往前有父親為她頂著一片天地,她不用憂愁思慮,只做那無憂無慮的掌上明珠。
今下沒了父親為她遮風擋雨,只能靠自己了。
可時下她被盯得緊,身邊陪嫁僕從都被遣去,無信任之人可差使,她又如何能與父親通信,提醒他提防嵇堰?
就是有信任之人傳信,可萬一這信中途被嵇堰截下,豈不是打草驚蛇了?
就是順利給父親提了醒,避開了夢中的那一起禍事,可往後呢?
嵇堰遭她與父親欺辱,懷恨在心,若是夢中陷阱未成,還會繼續羅織另一張密網,定能叫父親萬劫不復。
這一點,在夢魘之後,瀅雪對嵇堰的手段沒有半分的懷疑。
最根本的,或是讓嵇堰消弭了對戚家的怨恨。
但,可能嗎?
隨即,心下隱約有一道聲音響起。
——若不試試,又怎知不可能?
或許如僕婦所言,待真有了血緣牽扯,那嵇堰也會對她心軟幾分,對父親的怨恨也會減少那麼幾分。
便是不心軟,也要讓那嵇堰放鬆對她的戒備,讓她有機會與父親通信。
想明白後,空洞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些許的亮色。
*
早間,天色昏暗。
僕婦去送藥時,抬頭瞅了眼烏雲滾滾的天,暗罵一聲「鬼天氣」後,步子也快了些。
把藥端入屋,卻見那病病歪歪的美人已在上妝。
原本就生得白,一場病後,那皮子都好似透了光,沒有半點血色,跟個假玉人兒一樣。
也不知戚氏這是想明白了,還是有什麼其他心思。在入府五個月以來,還是第一回見她早起梳妝。
戚氏生得膚若凝脂,不用如何塗脂抹粉,只消在香腮抹上少許胭脂,唇上抿些許口脂,也能容光照人。
瀅雪描眉罷,放下螺子黛,從梳妝案旁站起。
一襲楓紅交領輕盈裾裙,腰間半月腰封收束,配以精美禁宮絛,起身之時發出細微玉珏碰撞的清脆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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