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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時,郭媼端了薑湯過來。二人合力才把薑湯灌入了戚氏口中。
才灌完薑湯,屋外便傳來了聲音:「郭媼,李媼何在?」
是嵇府洛管事的聲音。
二人相視了一眼,郭媼給戚氏蓋上被衾後,與李媼並肩而出。
*
未時,嵇堰補足眠了,起身坐在床沿邊上。
左臂擱在腿上,右手向後按了按因落枕而僵硬的後頸。
片刻後,抬眼望向微敞的窗外。大雨已停,空氣中都是潮濕的氣息。
也是差不多這個時辰,外頭傳來胡邑的聲音:「二哥,可醒了?」
嵇堰站起,應了聲「嗯」。
今日還要值小夜。一會處理半個時辰公務,繼而用過晚膳後再去上值,時間整好。
套上馬靴,走到衣架旁,把架上清洗乾淨的黑袍取下。胡服袍上有金絲銀絲繡上的虎豹圖案,是嵇堰上值穿的衣裳。
穿上黑袍,束上皮革護腕。黑布條在護腕上纏繞了四五遍,再系上兩頭。
嘴咬布條末端,另一手一拉,便綁好了。
窮苦出身,如今高床軟枕,也不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蠶食了自己。因此府中吃穿用度都是家常,便是日常起居都是親力親為。
從屋中出來,胡邑已經在外候著了,他詢問:「二哥,洛管事已經從青芷院盤問回來了,可要先行處理了再去處理公務?」
時辰還早,公務也不急那麼一會。
嵇堰說:「讓管事到書房去。」
第五章
嵇堰覽閱今早送入府的邸報時,嵇府管事已至。
嵇府府邸是聖人所賜,自是由戶部來安置。而部分的僕從也是由戶部安排進來的。
嵇府管事也在其中。
嵇堰調查過這管事。身家清白,確實也是個有能耐的。起碼這半來,這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條,沒有半點差錯。
「郎主。」管事向嵇堰一禮。
嵇堰放下邸報,雙手搭在了膝上,抬眼看向洛管事。
「戚氏醒了?」
管事應:「還未醒,大夫來瞧過,說沒什麼大礙,最遲晚上就能醒。」
嵇堰點頭,又問:「青芷院的下人是你遣走的?」頓了一下,補充道:「戚氏的陪嫁僕從。」
管事沒有想到郎主忽然問起這件事,頓了一下:「不是郎主吩咐的嗎?」
說著,看向一旁的胡邑。
嵇堰也轉了頭,靜靜地看著胡邑。
胡邑不自覺背脊一寒,為自己辯解:「我也沒說過什麼呀?」
洛管事道:「胡亭長讓奴安排兩個僕婦到青芷院看著戚氏,莫要讓她鬧出閒話。」
胡邑點頭:「這話我是說過。」
管事又道:「同時還說了,多餘的閒雜人等另行安排。」
胡邑皺眉:「那戚氏陪嫁的僕從就有二十人,郎主院中伺候也不過是八人,二十人原本就多了。郎主剛坐上中郎將的位置,就如此奢靡,引人閒話,難道不應該削減?」
「難不成,洛管事你以為,我讓你把人全部都遣走了?」
屋中一時靜謐。
許久後,洛管事認了錯:「是奴會錯意了,還請郎主責罰。」
都已然問起來了,便說明這事辦得不好,洛管事自是不會愚笨到過多解釋。
「人都去哪了?」嵇堰問。
洛管事垂下頭,聲音低了些:「有四人不肯走,留在後院做粗使女使了,而其餘全遣回了安州。」
嵇堰眉心微蹙。
胡邑眉頭也更皺:「把人遣回去,豈不是在羞辱戚氏和安州長史。雖二哥為人正直,雖冷著戚氏,卻不至於羞辱一個婦人。」
洛管事聞言,額間不禁冒出一層薄汗,道:「安州戚長史曾羞辱郎主,又於郎主用私刑,配不得郎主尊敬。」
嵇堰初入洛陽便住進了這嵇府,洛管事在跟前伺候,也不了解這新主子,所以這新主子的一句話也要琢磨個幾遍。
成婚當日,郎主拜了堂後就立即換下了紅莽袍,連新房都沒有入,可見是有多厭惡戚氏。
之後胡亭長又說了那些話,很難不讓洛管事多思。
胡邑看了眼自以為是的洛管事,又看向二哥。
二哥依舊是那副平靜的神色,可眼神卻是冷沉了下來。
二哥的心情不大好。
嵇堰緩緩啟口喚了聲「洛管事。」
洛管事不知為何,聽到這一聲喚,心裡一咯噔。頭埋得更低:「不知郎主有何吩咐?」
嵇堰眉眼沉定:「此前的事我便不追究了,但往後無論是我,還是胡亭長,說一就是一,若不確定直接問,莫要多加揣測。」
做了那麼多年的捕頭,審問各種犯人不知有多少。眼前的管事心底想的是什麼,嵇堰也能猜出一二。
都說得這麼清楚了,洛管事哪裡還看不出來自己的主子是個正直的性子。
聽到那句「此前的不追究」,暗自鬆了一口氣,對後面的安排也不敢再妄自揣測。
「那……接下來該如何安排?」洛管事問。
嵇堰:「既然還有四人不肯離開,讓她們回去伺候便是。」
「是。」
嵇堰點了頭,看向胡邑。
胡邑明白,繼而問:「戚氏今日行為怪異,你盤問那兩個僕婦後,可問出了眉目?」
說到這事,管事應:「那兩個僕婦不敢欺瞞,今日大娘子分別給他們賞了五粒金豆子,讓她們日後尊敬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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