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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瞧了眼戚氏的樣貌,琢磨了起來。
男人皆為好色,不管身居何位都是一路貨色。郎主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,指不定戚氏使出解數勾引,真叫她博得郎主幾分歡心呢?
郭媼的心活躍了起來。
如此,她也能往上爬一爬了!
想到著,郭媼立馬討好提醒:「郎主只要得空,早間都會陪老夫人和姑娘一同用早食。」
有了她這話,瀅雪終於踏出了困了她數月的院子。
今日瀅雪特意打扮過,華服精美,一團烏雲鬢簪了珠釵步搖。步搖與腰間的禁步隨著她的步子而搖晃,柳腰花態,姿容精美。
從她步出青芷院,所遇僕從都朝著她投來驚訝、鄙夷,疑惑等目光。
但無疑,無不驚嘆安州戚家把女兒養得精細,若是這等殊貌入宮選秀,有所手段必能為寵妃。
走到前院,因從正門入府,垂花門後有兩條路通到內院。郭媼有意助戚氏爭寵,便指明了郎主尋常都會從哪條道進內院。
聽聞郭媼提醒,瀅雪奇怪地望向了她,似乎不解她一個粗使僕婦怎知道這般清楚。
郭媼被瞧得心虛,訕訕解釋:「奴婢愛打聽,也就比旁人多知道些。」
瀅雪微微抿唇,以前她是最不喜碎嘴的僕從,可時下又不得不承認,碎嘴也有些許好處的。
她壓低聲音道:「回去後有賞。」
郭媼臉上頓時浮現喜意。
正在這時,行至前庭的庭院小徑,忽聽聞有人喊道「郎主回府。」
瀅雪身體倏然繃緊,汗毛也隨之豎起,心下沒由來的驚懼。
便是聽到名號她都怕了,若是見著了人又怎麼受得了?
原想委身飼虎,可現在還沒見著人,她就想跑了。
定親至成婚大半年,她與嵇堰還未見過一面。
僅此的一面,是最不堪的那晚。
她因沒了清白,羞憤至極,壓根不記得他是俊是丑,只記得他很平靜,唯有那雙漆黑的眸子中似蟄伏著猛獸,叫人看了害怕。
想起那雙眼和夢魘裡邊的事,心慌不已。
要不,今日先行回去?
明日再守株待兔?
還未等她轉身打道回去,遠遠便瞧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。
雖未看清樣貌,可直覺告訴她,那人就是嵇堰。
瞧見那身影,隱約察覺到有一道猶如冬日凜冽刀風的目光投來,那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晨色昏暗,烏雲蔽日,明明是晨間,卻仿若傍晚。
前方那人似踏著烏雲而來,未近前,她都能感覺到來自那人的濃濃威壓。
瀅雪猶如被雷擊,全身僵硬,便是呼吸也不敢用力。
那一瞬間,她覺著向自己走來的不是她的丈夫,而是索命的羅剎。
那些不好的記憶剎那間猶如潮水一般,瞬間湧現。
那人每走近一步,她逃去的心思就越重。
第三章
戚瀅雪盼著那人走得慢一點,再慢一點,永遠不要走來的才好。
可事與願違,那人終還是走近了。
為避免自己驚惶中出差錯,她低垂下視線。
不多時,利落的玄色袍腳和烏色長靴出現便落入了視野之中,隨之而來的是極為強烈的壓迫感。
她原以為嵇堰會出聲詢問她為何在此,可並沒有。
她只覺得那人瞧了她一眼,然後從旁走過。
一縷風挾著冷冽氣息而過,那雙烏色長靴也消失在視野之中。
就這麼……走了?
嵇堰的冷淡,讓瀅雪有幾分措手不及。
瞧著人就要離開了,瀅雪不禁自問還要繼續軟弱逃跑嗎?
還要等到明日再向嵇堰誠心談和嗎?
明日復明日,不知又要拖到哪一日,可夢魘之事就擺在眼前,她不敢再耽擱。
思及此,瀅雪霍然轉身,朝著那高大背影開口喊道:「等等。」
兩息後,她才看清了數步之外的男人有多高,她與之相比起來,格外嬌小。
眼前的男人腳步一頓,還是轉了身。
她對上了一雙漆黑銳利的眸子。
也不知是不是記憶出錯了,眼前的男人,與記憶中的那個嵇堰似乎不同。
她記憶里的嵇堰是又丑又可怖。
可眼前的嵇堰挺鼻薄唇,英明冷目,冠發利落收束,沉穩內斂卻又給人不動聲色的壓迫感。
大概是昨晚一宿未眠,早間儀容未來得整理,下頜隱約可見黑青色的茬子。
有些糙,但絲毫不影響俊顏。
他下值時換下了薄甲,身著黑色翻領胡服,腰間革帶收束配長刀,這般打扮更顯他身形利落高大。
應是做了幾年捕頭,又在禁衛軍當值小半年,威壓極強,一雙漆黑的眼眸尤為銳利,更讓人不寒而慄。
那道帶著審視的凌厲視線落在瀅雪的身上,她頓時一僵,汗毛直豎。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就在一瞬間潰敗,她不由地後退了半步,雙肩一顫。
她怕嵇堰。
不是因為夢魘,也不是因為他搖身一變成了朝中新貴,而是在那晚後就怕了。
那一晚荒唐,她被他弄幾番死去活來。
腰上被掐得極狠,連著胸口、肩膀和脖子,腿上都是淤痕,咬痕。她皮膚嫩,有好多處都被咬破了皮,肩膀上更是有一個牙印,至今未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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