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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或者,嵇堰戚氏並沒有像話本裡邊說的那睚眥必報?
但隨即又在心下搖頭。
只這一件事來瞧,還是不能掉以輕心。
但不管是話本誇大其詞,還是嵇堰心軟,亦或者是解氣了,他確實是讓陪嫁僕從回到她身邊伺候了。
這一改變,就代表著父親和她的結局是有改寫之機的。
琢磨到這裡,又想起郭媼先前與她說的話,越仔細想就越覺得是有道理的。
嵇堰重親情,或能看在子嗣上,對她,對戚家也多給幾分體面,不會像話本中描述那般咄咄逼人,不留半分情面。
只是,真要懷上子嗣,就必須與他做那事。
一想到要赤身裸/露與他肉貼肉做那檔子事,她臉色瞬間煞白,只是想想就忍不住驚懼。
可比起要委身嵇堰,話本中她與父親的悲慘下場卻更讓她驚悸。
沉思間,蘿茵在旁低聲啜泣道:「先前奴婢們聽說姑娘生了病,想了辦法都沒能來看望姑娘。今日又聽說姑娘淋雨,焦急萬分,若不是那洛管事讓我們來青芷院伺候,奴婢都已經覺得明日就離開嵇府,離開洛陽,回安州尋郎主。」
蘿茵口中的郎主自然不是嵇堰,而是戚家家主。
聽到蘿茵說要回去尋父親,瀅雪抬起了頭。因方方哭過,她的眼眶紅腫,看著著時委屈。
「暫時不要與父親說我在嵇家的事。」她怕父親知道她過得不好,要與嵇堰硬碰硬。
嵇堰得帝王重用,不會止步于禁衛軍中郎將,定會繼續往上升。可父親只是小小的一個安州長史,又如何來的實力與其硬碰硬?
若真的要硬碰硬,只怕沒有半分勝算。
乳娘也已平緩情緒,緩聲道:「便是不說,郎主也知道姑娘在嵇府不好過,原本是打算多安排陪嫁僕從好照顧姑娘。可誰想嵇家竟然如此不顧臉面,愣是把人遣回了安州。」
瀅雪低頭沉默不語。
父親大概能猜得到她的處境,要是再知道她病了這麼久,肯定會扔下安州事務來看她的。同時與嵇堰的矛盾也會因此激化得更嚴重。
她想讓父親提防嵇堰設下圈套,卻不想父親在勢力懸殊之下去斗個魚死網破。
片刻後,她抬起頭,環視一圈屋子,問:「原本院中的兩個僕婦呢?」
乳娘道:「都在外頭。」
說罷,又低聲狐疑道:「不知為何,在我們來後,那兩個僕婦甚是殷勤,又是給我們打掃屋子,又是給我們送吃食。」
蘿茵抹了臉上的眼淚,點頭附和:「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」
瀅雪卻是知道那兩個僕婦是無利不起早的。
很大可能是見嵇堰態度有所鬆軟,才會如此討好。
只是她不明白,嵇堰僅僅是讓陪嫁的幾個婢女回到她身邊伺候,也沒有表明什麼,她們二人的態度怎會有這麼大的轉變?
*
瀅雪身邊有了乳娘和貼身婢女,心情也好了些。
說了好多話,最終乳娘喊了停,道是她身子孱弱需得好好休息,不宜情緒過度波動。
也快到用藥的時辰了,乳娘不放心那兩個僕婦,便親自去給姑娘熬藥。
另外兩個婢女也被乳娘喊去收掇嫁妝,只留蘿茵在屋中伺候。
瀅雪飲了蘿茵端來的熱茶。一杯熱茶入腹,身子也舒適了些。
她讓蘿茵把兩個僕婦喊了進來。
僕婦從外進來,竟第一回沒有敷衍,實打實地朝著瀅雪行了禮。
瀅雪靜默幾息,看向郭媼:「是誰送我回來的?」
郭媼喜道:「自是郎主送大娘子回來的。」
瀅雪微微皺眉,又聽郭媼道:「原本胡亭長想送,郎主一句不合適,便把大娘子抱了回來。」
從郭媼口中說出來的話,好似郎主帶著幾分醋味似的。
再說她口中的這個「抱」,水分頗大。那實在算不得溫柔的半扛半抱,落到郭媼眼中,可是了不得的。
先前府中有女婢想往上爬,可沒少使手段,也不見郎主有半點反應,但這大娘子到底是正妻,還是不一樣的。
瀅雪不知這僕婦腦中天馬行空,只是在聽到是嵇堰把她抱回的,沉默了下來。
好半晌後,才違心開口:「青芷院路遠,勞夫君一路抱我回來,明日我會向夫君道謝。」
第六章
乳娘在聽到蘿茵提起姑娘明日要去尋嵇堰時,卻是非常不理解。
旁人或許不了解姑娘,可她是最清楚的。八九個月前姑娘從郡王府回來後,在榻上休養一個余月,便是身體恢復後也不似往日那般恣意了。
在應下嫁給嵇堰後,更是茶飯不思,終日愁容滿面。
如此懼怕,且嫌棄那嵇堰,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尋他?
入了夜,乳娘在梳妝檯錢給姑娘梳發,梳篦從上而下地梳理那頭烏亮柔軟的青絲。
「姑娘,那兩個僕婦不是忠的。」
瀅雪應:「我知道,但他們是嵇堰的人,弄走了,還會有旁人來。況且她們能屈能伸,能用銀錢收買,也好拿捏。」
聽到姑娘的話,乳娘驚訝了一瞬,不知從何時起,姑娘變了。
或許,在沒哭沒鬧之下應了婚事的時候,就變了,成長了。
「姑娘心中有數便可。」
頓了一下,又道:「只是,奴婢不明白姑娘為何忽然要與嵇堰打交道。畢竟成婚前,郎主和嵇堰也立下了字據,留下了和離書,以三年無所出的理由和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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