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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瞧嵇堰,因他吊她胃口的惱意也沒了,看著也比方才順眼了許多。
她緩了緩情緒,心情已經趨於平靜,問:「郎主可與妾身簡單說一說如何查?」
見她情緒也緩了過來,嵇堰才道:「百密終歸有一疏,當初設局的人也不會料想到,我會從一個小捕頭成為洛陽朝臣,所以設局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縝密。」
「後來我身份轉變,郡王府會杖斃那些下人,只能有兩個原因。」
他望著對面那雙充滿求知慾的雙眸,因方才溢出了水霧,便是擦拭過,依舊眼尾緋紅,眸里也似覆有一層盈潤的柔光。
忽然覺得有幾分口干,暼了眼已空了茶盞,琢磨著要不再倒一盞之時。對面已然伸出了瑩白的手,殷勤地提起壺,給他添了一盞,還甚是貼心的提醒。
「牛乳茶雖好,但最好不要貪杯。」
嵇堰自是知道她先前的話沒有作假,飲多了是真的會失眠。
但依舊端抿了口解渴。
「第一,或是因為我身份地位轉變,而為表明態度,便把參與進來的人都杖斃了。」
「第二,要麼是為了替人遮掩,把能斷的線索都斷了,避免郡王府受到牽連。」
瀅雪垂眸略一思索,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。
「若是為了表明態度,那人應是嚴查審問,不至於悄無聲息的把人都杖斃了。」
嵇堰點了頭:「確實第二個的可能會比較大。」
「若是第二種可能,便說明郡王府有人也參與了進來。」
瀅雪一怔忪。
好半晌後,才說:「妾身與陸世子險些定親之前,聽說郡王府不滿意我父親只是長史,後來不知怎就忽然同意了,時常下帖子請我過府去。」
嵇堰卻知應是那陸景廷從中調和了,郡王府才同意的。
看得出來,那陸景廷確實對這戚氏情深。
只是當時不夠堅定,並未在戚氏遭受傷害的時候陪伴左右。
不過轉念一想,若是當時陪伴在左右了,也沒他與戚氏現在這麼一回事了。
況且,以當時那情況再嫁入郡王府,只怕比在嵇府要過得艱難數倍。
那郡王妃和後宅女眷可並不是什麼善茬。
思及此,嵇堰卻覺得陸景廷不夠堅定,對這戚氏或許也是好事。
他說:「若是郡王府後宅也參與在其中,那就不難查了。」
瀅雪忽地抬眸,定定地望著嵇堰:「妾身能相信郎主嗎?」
嵇堰眉眼略一動:「看你自己如何做想了。」
她怎麼想?
瀅雪琢磨了一下後,嵇堰不知破了多少案子,這些都是本事。
嵇堰有本事,她覺得自己是信的。
半晌後,她說:「是信的。」
聞言,嵇堰收了目光,略一勾唇。
外頭忽然起風,把未闔緊的門吹得「咯吱咯吱」的響動。
嵇堰忽站起朝門口走去。
瀅雪望著嵇堰高大的背影,想起一會還得一塊同榻,心頭隱隱發顫。
本該心慌慌的,但不知為何,還是浮現了莫名其妙的想法:這般高大強壯的身軀躺下,她還有躺的位置嗎?
見嵇堰忽然拉開了門,她驀然回神喚了一聲:「郎主要去哪?」
嵇堰動作一頓,轉頭半側身睨了眼她:「去茅房,怎麼,要一塊去?」
瀅雪:……誰要和他一塊上茅房!
忍不住朝著他輕翻了一記白眼。
嵇堰轉身正要抬腳跨過門檻,也不知突然間想到了什麼,收了腳,復而看回她:「我便罷,在外頭可不興朝人翻眼珠子。」
瀅雪微微擰眉,眼中有不解。
她正狐疑間,嵇堰又道:「像是朝人拋媚眼。」
說罷,轉身出了屋子。
瀅雪瞪向他的背影。
他才朝人拋媚眼!
他才不正經!
房門闔上後,瀅雪抿了抿唇,往裡間瞧去。
她的床似乎夠大,能躺下兩個嵇堰,同時也還能再躺下一個她。
只是她很難不緊張。
時間拖得越久,她便覺得越折磨人。這等待的過程,著實讓人心裡發慌,還不如直接躺下。
不知嵇堰是不是掉茅房了,小半個時辰都不見回來。
她在軟塌上坐得小腿微微發麻之時,才站起在屋中走了走。
恰在這時,房門被敲響。
她循聲望去,隱約可見映在門上的身影。
是嵇堰。
雖然沒過來幾回,可但凡她在屋中,他都會敲門。
她上前去開了門,偏了身讓他進來。
嵇堰入內,打量的視線朝著裡間的床榻望去。
這床,比他第一回在青芷院瞧過那回還要精細。
床紗像是鮫紗,素色綢緞軟衾。
他不用進去也知道是香的。
嵇堰忽生出感覺,讓他這般糙的人躺在上面睡上一宿,都是暴殄天物。
若讓嬌氣的戚氏去他那張床上睡一宿,第二日都該喊不舒服了。
嵇堰收回了目光,朝著長榻走去。
撩袍坐下後,看向略顯躊躇的女子。
「今晚我便先睡在這榻上,讓你先適應一宿,明日再睡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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