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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下,她也不能與老夫人說清楚父親被追殺,可能得罪權貴之事。
若是如實告知,無非就是兩個可能。
留下父親的可能性很小,當即逼迫嵇堰趕走父親的可能性很大。
她信嵇堰的本事,他能給父親洗刷冤屈,
可卻不是現在,她不能賭,是以只能把和離書交了出去,先穩住老夫人。
他日等到父親沉冤之日,嵇堰不再被名聲所累之時,他若還願意,那她便與他繼續做夫妻。
他若介意……
瀅雪沒往下想,因為剛出頤年院,就看碰上了從鶴院出來的嵇堰。
二人隔著細微小雪相望,步子不約而同地一頓。
嵇堰只頓了兩息,隨即緊蹙眉頭,大步朝著她走了過來,入了她的傘下。
他神色凝重地朝著頤年院內看了一眼,隨而低聲問:「母親說了什麼難聽的話?」
「是說了一些,但我忍一忍就過去了。 」瀅雪也不全然瞞著他,畢竟說謊,他不會信。
嵇堰道:「你隨我來。」
說著,執起她的手就要往頤年院而去。
瀅雪卻忽然扯了扯他的手:「別了,母親正在氣頭上,無論你說什麼,她都是聽不進去的,還有可能因此記恨我。」
嵇堰聞言tຊ,轉身朝向她,眉眼深深得好似看透了一切,問:「母親逼著你和岳父離開,你是如何回答的?」
她什麼都沒有說,他就能猜到了他母親會說什麼話。
如此敏銳,讓瀅雪擔心自己說得多,讓他察覺得更多。
她只好嗔他一眼,模稜兩可的道:「你我現在,與旁的夫妻還有什麼區別?我在母親面前還能說什麼?」
她把人往鶴院牽去,待入了月門後,才道:「現在說什麼都沒用,等日後父親洗脫了嫌疑,你母親便會諒解的。」
嵇堰眉頭微微一擰,沒有再言。
這邊夫妻倆人才回了鶴院,頤年院這邊,嵇老夫人也聽說兒子已歸府,便一直在等著他來解釋戚銘鴻之事。
可誰成想,等了許久都不見人,頓時又氣又委屈的念叨:「讓我這麼擔心,他倒好,卻是有了媳婦忘了娘……」
六十一章
夫妻二人回了屋, 瀅雪抬手解開嵇堰身上披著的大氅。
大氅被風雪沾濕,濕濕冷冷的。
嵇堰目光落在她那雙被凍成冷白色的柔荑上,說:「我自己來便可。」
說著, 三下兩下就把大氅脫下。
瀅雪也就作罷,轉身去給他泡薑絲茶。
嵇堰把大氅隨手搭在了一旁的衣架,抿唇轉身端詳起認真泡薑茶的瀅雪。
她方才在頤年院外與他說的話, 他並未全信。
他心裡門兒清。在他這個丈夫與她父親這兩個選擇上,他無疑是被拋棄的選擇。
母親知道她父親因殺人受賄案被刑部的人追緝過, 又牽連到了他,母親必然會想方設法的把人趕走,又怎會僅是幾句謾罵?
瀅雪把薑絲從罐子中夾出,開始泡茶,思緒卻是有幾分飄遠。
時下嵇堰也是公務纏身,就那失蹤案也夠他忙碌的了,又哪來時間去查父親的案子?
她輕一嘆, 還是不提了罷……
嵇堰還在思索間, 瀅雪已經泡好茶端起, 他便斂去眼中的雜思,恢復平靜。
瀅雪把薑茶端到了他的面前, 問:「聖人真讓二郎去查失蹤案?」
嵇堰的傷勢也恢復了七成, 不怎麼影響坐立。他在長榻上的軟枕上坐下,接過她遞來的薑茶, 點頭「嗯」了一聲。
瀅雪也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,問:「能查得到線索嗎?」
若真是長公主所策劃的,必然能做到幾戶滴水不漏, 線索又怎麼是那麼好查的?
嵇堰撥了撥浮在水面的薑絲,眼底是凝色:「無論是在明面上, 還是隱藏起來的所有線索,都指向是突厥所為。」
瀅雪眉心一蹙,琢磨道:「若不是突厥所為,怎能做到如此地步……」她沉吟了兩息,復而懷疑道:「只怕真的有突厥人參與在了其中。」
嵇堰聽了瀅雪的話,勾了勾嘴角,帶著幾分嘲弄的語氣道:「榮華長公主府人才濟濟,便是一個僕從都有可能身懷絕技,出那麼一兩個別有用心的突厥暗探,並不為奇。」
嵇堰呷了一口熱燙的薑茶,不過片刻,便覺得胃中暖意洋洋的。
瀅雪想起之前來給嵇堰送刀的那兩個年輕男子。
一瞧便知不是凡夫。不在俊美的樣貌,而是在渾然天成的氣質。
神秘,從容。
「那些人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出身,怎會做了面首?」
嵇堰幾口把薑茶喝到了底,拿著杯盞把玩著:「有的是出身官家和富商之家,有的則是伶人館子自小精心調養的。」
瀅雪驚愕的看向他:「伶人館出來的便罷了,怎還會有官家和富商之家出身的?」
「有的是家破人亡,求助無門,快要掉入深淵之時,恰好長公主給他們拋去了救命的繩索。」
說到最後,嵇堰面色嘲弄:「世上哪有這麼多的恰好,不過多為人為罷了,長公主在他們家破人亡的時候推波助瀾了一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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