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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子把人領到了一方長榻。
席上坐了半桌人,有兩對母女,見了人都站了起來,面上都帶著笑意喚了一聲「嵇夫人。」
嵇老夫人見過他們也相繼喚了一聲「余夫人,陳夫人。」
其中一個婦人瞧向瀅雪:「這位可是嵇娘子?」
瀅雪掛著淺淺的笑意,從容應道:「妾身是嵇家兒媳。」朝著兩個與嵇老夫人年紀相仿的婦人一福身:「不知二位夫人如何稱呼?」
鄭國公府安排的位置,能在一桌,便說明各家實力相當。
那婦人笑應:「我夫家姓陳,夫君在鴻臚寺任職少卿。」
另一個婦人應道:「我夫家姓余,夫君也在禁衛軍當值中郎將,只不過與嵇大人不在同一軍。」
瀅雪聞言,心下愣了愣。
新余的中郎將,可不正是正角的父親麼!
而這個婦人該不會是正角的母親?
心下驚訝了一瞬,面上確實不顯,笑喚:「余夫人,陳夫人。」
雖同品,但到底是長輩,喚做娘子到底有些不合適。
余夫人也聽出了規矩來,笑道:「別站著了,先坐下。」
見戚氏與這些婦人落落大方的交談,嵇老夫人默了默,也沒說什麼。
落座後,余娘子親昵地拉上嵇沅的手,笑道:「半月不見,嵇三姑娘可是越長越水靈了。」
嵇沅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。
嵇老夫人似乎與余夫人的關係較好,眉眼上也帶了笑意:「餘五姑娘才是,跟個仙人兒一樣。」
余夫人身旁的餘五姑娘扯了扯嘴角,笑得敷衍,也沒喊人,拿起糕點吃了起來。
顯得有些不敬重。
晚輩對長輩擺起了臉色,余夫人沒提,嵇夫人只能當做沒發現,與兩個夫人說說笑笑。
瀅雪掛著笑意吃茶,但實則卻是在打量著余夫人對嵇沅和嵇老夫人的態度,顯然是有意交好的,可又不是真心的。
還有嵇老夫人,被一個晚輩下了臉色卻是忍著。
這兩家難不成都有意要結親了?
說真,嵇堰的身份在哪裡,朝中大臣誰都想結交一二,但後宅女眷對嵇堰的親眷卻是不太瞧得起。
小門戶出身,在她們眼裡擔不得主母,便是嫡次子,她們也覺得嵇家不上。
庶子的話,人家也瞧不上,所以嵇堰上任後,也沒什麼人動嵇沅的心思。
而這余家卻是打了頭陣,可不就讓嵇老夫人覺得余家是可結交的嗎。
余家瞧中的也是嵇堰的身份,眼裡也是瞧不起嵇家母女的,不然方才就該訓斥那餘五姑娘了。
後來定了親,余家嫡子還把退婚之事鬧得沸沸揚揚,也是打心底瞧不上嵇沅。
嵇沅因余家嫡子鬱鬱而終,余家嫡子與那新娶的正妻卻是沒有半分愧疚。還與新婦說是嵇沅想不開,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,與他們無關。
想到這裡,瀅雪心下直犯噁心。
不知道嵇沅的結局還好,若是知道了,她如何都做不到袖手旁觀。
得想個辦法把兩家結親之事給攪黃了才行。
只是不知現在到什麼地步了,只能先靜觀其變。
坐了許久,實在無聊,她便起了身,與嵇夫人說:「母親,我出去走一走。」
在外人面前,嵇老夫人也做不得丟自家臉面的事,點頭:「嗯」了一聲,態度不算親近。
余夫人和陳夫人相視了一眼,隨即抿唇笑了笑。
——這婆媳倆的關係不好。
看破也不說破。
瀅雪帶著蘿茵出了外院。
女眷也不拘於外院和內院,自然,外頭也有女眷。
瀅雪出了外院後,掃了一眼,一眼就瞧見了被幾個男子簇擁著的嵇堰。
嵇堰似有所感,轉頭朝廊下瞧去,與她相視了一眼,隨後平靜地移開目光。
瀅雪撇了撇嘴,沒在意他,而是觀賞起這喜氣的院子。
她當初成婚的時候,幾乎算是抱著壯士出征的心態,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婚席?
是以對這婚設多了幾分興趣。
走著走著,不知不覺便到了人較為少的湖邊,想著新娘也快入門了,她正欲回去,身後忽傳來熟悉的男聲:「芃芃。」
芃芃是瀅雪的小字。
在洛陽,知道她小字的人不多。
瀅雪很快辨出了這聲音的主人,背脊不禁一僵,但很快又平緩了過來,暗自呼了一口氣,她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。
出現在她數步之外的男子,面容溫潤英俊,一身雲峰色圓領長袍,帶著幾分儒雅的氣質。
瀅雪福了福身:「見tຊ過郡王世子。」
她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這個人。
——曾經要與她談婚論嫁的安州郡王府世子。
身旁的蘿茵臉色一變,心下驚惶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。
雖然沒幾個人知道郡王世子與自家姑娘險些結親,可也還是怕落人口舌。
警惕的時候,也暗惱這世子怎就不知道避嫌!
陸景廷望著她,神色不明:「你過得好嗎?」
自那事發生後,他們已經有十個月沒見了。
瀅雪面色淡淡:「尚可。」
隨即又道:「妾身出來有些久了,便先回席了。」
說著,轉身打算離開。
「芃芃,我是擔心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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