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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七回頭看一眼裴獗。
裴獗點頭。
敖七道:「限時一刻,不肯投誠,那便攻城,格殺勿論。城內的鄴城軍兄弟聽我一句勸,生死關頭,勿自誤也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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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裡,風聲卷過長街深巷,帶出哭聲一片。
「北雍軍來了!」
「北雍軍就要殺進來了!」
「鄴城軍呢?鄴城軍何不迎敵?」
「五十萬大軍打到今日,投的投,散的散,死的死,哪裡還有招架之力……」
五十萬。
五十萬啦。
短短几個月時間,就被北雍軍蠶食殆盡,如今困在鄴城城裡的兵馬,不足十萬,如何與北雍軍抗衡?
城裡香火裊裊。
在瘟疫一般蔓延的恐慌里,無能為力的鄴城百姓點燃了香火,選擇了求神拜佛。
芳雲殿中,李桑若也跪在蒲團上,雙手合十,雙眼緊閉,小聲喃喃著在祈願什麼。
背後傳來腳步聲。
她沒有回頭。
李宗訓慢慢走近,停在她身側。
「裴獗兵臨城下,你竟有閒心禮佛。」
李桑若睜開眼,視線斜過去,看到如願穿上了龍袍的李宗訓,眼睛裡露出嘲弄地笑。
「該怕的人,是你。」
她慢慢站起來,眼睛裡全是鄙夷。
「我是熙豐帝之妻,興和帝之母……哦,少恭叔死前,還告訴我說,我是裴獗之妹。這樣的身份,你說我怕什麼?」
李宗訓冷冷一笑。
「事到如今,你也沒有學聰明。死去的皇帝,護不住你。活著的裴獗,不想護你。你的生死,在我的掌心裡。」
李桑若抬高下巴,將脖子露出來。
眼神就那麼帶著諷刺的,睨向李宗訓。
「殺了我啊。」
李宗訓冷冷一笑,「看來唐少恭的死,還是沒能讓你長記性。李桑若,我白養你了。」
「你別再提少恭叔!」李桑若的嗓子突然變得尖銳起來,濃濃的恨意,在她眼睛裡匯成冷厲的刀,直勾勾地瞪住他,好似要生吞活剝一般。
「還有,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,就是做了你的女兒。李宗訓,你枉為人父——」
李宗訓冷笑,「你可不是我的女兒。」
李桑若腦子裡一暈眩。
呆滯片刻,她無聲地看著李宗訓笑。
「不是你的女兒,那我是誰的女兒?我是誰的女兒?還想騙我,我是裴獗的妹妹,裴獗會顧惜我嗎?」
她指著大門。
「你去城門口問一問,裴獗認是不認?哈哈哈。」
她一直笑,肆無忌憚地笑。
瘋狂著,嘶吼著。
「更何況,是不是你的女兒又有何不同?就算是你親生,要人送死的時候,你還是會毫不手軟地推出去,替你擋刀。你這樣的人,心裡就只有自己,你配有女兒嗎?你不配。趕緊回去守著你的金鑾椅吧,再不坐,就來不及了。皇帝沒做幾天,就要駕崩,還沒有一個為你扶靈守孝的人,家破人亡,也不知誰最可憐……」
她赤紅著眼睛,發瘋般怒罵。
「孽障!」李宗訓揚手,一個重重的巴掌,摳在李桑若的臉上。
五個血指印,當然從她蒼白的臉頰上浮起。
李桑若撫著臉,看著李宗訓,「你打我?」
啪!又是重重的一聲,李宗訓面無表情地再次扇了過來,李桑若尖叫著避開,不曾想,李宗訓突然拽住她的手腕,往外一推,巴掌便接踵而至……
「這巴掌,我早就想打了。」
「要不是你這個蠢貨,幾次三番壞我好事,我豈會有今日……」
「說。是不是唐少恭教唆你的?」
「說!」
「是不是他教唆你,一次次壞我計劃?」
李宗訓問一句,打一巴掌。
一巴掌,又問一句。
李桑若雙頰迅速浮腫,耳窩嗡嗡有聲,披頭散髮,狼狽得像個瘋子,她抬袖對著嘴角抹了抹,惡狠狠地大叫。
「我告訴過你,不要提少恭叔!是你殺死了他,這個世上……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!被你殺死了。」
「蠢貨!」李宗訓反手又是一個巴掌,「事到如今,還不肯醒悟——沒有人真心對你好,唐少恭也只是在利用你。」
李宗訓上下打量著他,目光陰毒。
「你還看不出來嗎?唐少恭是謝獻的人,三番五次挑唆你,對付馮十二娘,對付裴獗,便是為了加速裴獗與大晉的切割,逼他早日認祖歸宗,為他早死的爹娘哭墳……」
李桑若啊的一聲尖叫,雙手擎著李宗訓的肩膀,用力將他推開。
「你又有什麼不同?」
她被打得眼冒金星,脾氣也打出來了,雙目怒視,一字一字全是諷刺。
「唐少恭是你信重的謀士,是你身邊最得力的下屬,你對他言聽計從,這才中了奸計,你怪得了誰?我信任他,還不是因為你!老東西,枉你一世英名,竟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中……」
說到這裡,她又嘶嘶地冷笑。
「你自詡神機妙算,深謀遠慮,為何會被一個幕僚耍得團團轉……?莫非你有龍陽之好,你就是看他長得好看,這才對他深信不疑,珍之重之!」
「荒唐!你個不孝的東西——」李宗訓老臉通紅,指著她的臉,手臂顫抖著,好像恨不得打死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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