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璟寧二年正月二十六,皇子滿月的前一天,馮蘊帶著奶娘侍從去宮裡住了一夜,與裴獗好一番相商。
明日宮裡大擺宴席,為賀小皇子滿月。
孩子的名字仍然沒有定下,司天監倒是挑了一些吉祥如意的字呈上來,裴獗看著都不怎麼好。
在他眼裡,什麼名字都配不上他的兒子。
不過,孩子到百日、周歲或是立住了再正式取個大名,搞一個儀式也是傳統,他們不急。但不好由著旁人「麒麟子」「麒麟子」的叫,馮蘊覺得有些怪。
「取個乳名吧。」馮蘊看著襁褓里的嬰兒。
白白的,胖乎乎的,眉清目秀,尤其那雙眼睛黑漆漆的,漂亮又深邃,怎麼看怎麼稀罕。
「嗯。」乳名也讓裴獗發愁。
他低頭凝視片刻,蹙著眉頭看馮蘊。
「你來。」
馮蘊:「……」
大名要謹慎,乳名有必要嗎?
裴獗太寶貝這孩子了……
有點沒邊!
她瞥一眼男人嚴肅的面容,試探地問:
「那乳名就叫瑞寶吧。」
「瑞寶?」仿佛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,裴獗躊躇許久方才點頭。
「祥瑞之寶。准。」
馮蘊長鬆一口氣。
在今日前,她已經三諫其名了。
裴獗就是不滿意,猶猶豫豫,一點不像他平常雷厲風行的性子。
她不免好笑。
「那就這麼定下了。叫什麼名字,不還是我們的孩子?是不是呀,瑞寶?你爹太緊張了,奇奇怪怪。」
裴獗:「名字是人的一生,要好好想。」
馮蘊看著他笑,「所以你這麼猖獗,搞得人人懼怕,便是父親取名的緣故?」
裴獗發現,她這張嘴越發刁鑽,哪裡像是會害怕他的?
「你就不怕我。」
馮蘊橫他一眼,「你盼著我怕你呀?」
裴獗低笑,「你是我祖宗,我哪裡敢?」
「別亂說——」馮蘊哼聲,「一會讓人傳出話去,不知我又要被編排成什麼禍國妖姬了。」
「不說不說。」裴獗輕輕握住瑞寶的小手手,捨不得放開。
小皇子剛被奶娘抱過來,在襁褓里舒舒服服地睡覺,似乎覺得父母有些吵,眉間微微揪起,一隻眼睛閉著,一隻眼睛慢慢地睜開,小嘴巴微微咂了下,懶洋洋打個哈欠,用力握住父親的指頭,睡了。
裴獗是彎著腰的。
孩子這一握,他便僵住了。
不敢動,完全不敢動。
馮蘊餘光掃過去。
高高大大一個男人,殺名在外,面對一個小小的嬰孩,卻彎下脊樑,那潛意識裡流露出來的情緒,竟莫名讓人心疼……
他盼這個孩子太久了……
比馮蘊更甚。
「唉。」
馮蘊將裴獗的手指從孩子的手裡「解救」出來,淡淡地道:
「陛下別太緊張了。現在孩子小還好說,再長大些,你這般會縱著孩子的,慣子如害子,你得記牢了……」
裴獗看她一眼,沒作聲。
馮蘊:「幹嘛?我說錯了嗎?」
裴獗:「蘊娘說得對,我會學。」
學?
倒也是……
當爹也是要學的。
馮蘊微微彎唇,在孩子的腦袋上溫柔地撫了一下,「我們瑞寶既是瑞祥化身,就會平平安安長大的,是不是呀,瑞寶?讓阿父別太擔心了……」
裴獗一側唇角勾起。
慢慢的,伸出手將馮蘊摟入懷裡。
馮蘊抬頭看去,「孩子在呢。」
裴獗目光複雜地看著她,「這麼多年了,在你眼裡,我還是禽獸?」
馮蘊:「這麼多年你也沒變啊。」
裴獗雙臂微微一收,低頭在她額際一吻,輕輕擁住,微微一笑。
皇帝從來不笑的,但近來宮人們發現,皇帝常會莫名其妙的笑,笑得人寒涔涔的……
尤其娘娘住進來,陛下緊張,從昨日下朝,就開始親自察看宮裡各處……
娘娘怕冷,又剛出月子,陛下說,她受不得半點寒,地龍要燒得旺一些,里里外外要安排人看著、守著,出不得岔子。
小皇子身子也嬌貴,這麼點大,是受不得風的,平常洗洗涮涮,熱水隨時要備,連尿片子,他都親手摸了摸,看質地柔不柔軟,會不會刮到皇子嬌嫩的小屁屁……
何謂萬千寵愛,宮人算是見識到了,心裡也就更緊張了,生怕出一點差錯,獻祭了吃飯的傢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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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宮裡滿月宴,溫行溯來得比較早,帶著濮陽漪,沒有去麒麟閣,而是先到乾元殿見馮蘊。
夫妻多年,溫行溯待濮陽漪仍是一如既往的好,他性子溫和、情緒穩定,年復一年恪己復禮,謙謙君子。
可是,濮陽漪的面容看上去,明顯憔悴。
馮蘊為他們沏了茶,問起近況。
溫行溯頗為內疚地看了濮陽漪一眼。
「近來軍中事務繁忙,難以抽身,少有歸家,讓你嫂子受累了。」
濮陽漪垂下眼,淡淡微笑。
「說這些做甚?你也是為了朝堂上的事。公務為重,我自會體諒。」
這些年,她性子倒是穩重了。
溫行溯笑了笑,沒有多話。
恰好奶娘抱了小皇子過來,他便掉頭抱孩子,哄著哄著玩耍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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