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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獗瞥他一眼。
「曹郎是在埋怨太后,讓你久等?」
「下官魯莽,魯莽了。」羅鼎討了個沒趣,尬笑兩聲打住。
眾臣在碼頭吹著冷風,等著太后大駕。
可李桑若這會子,在船上吐得稀里嘩啦。
本就情志不暢,再加船身搖晃,她很是難受,吐得亂了儀態,壞了妝發。
洗漱一下,看著銅鏡里容顏憔悴的自己,不想這般模樣去見裴獗,非得讓宮女將收拾規整的箱籠打開,重新更衣盤發,梳洗打扮,添上胭脂,讓氣色好看一點。
一年多沒見了。
她不想讓裴獗第一眼就看到她的狼狽。
風姿艷美地出現在他面前,是她想了好久的場面,怎可功虧一簣?
於是,萬人候在碼頭,太后仍在梳妝。
足足用了半個時辰,李桑若才緩步從船艙里出來,珠環點綴,琅璫作響,額上墜著的藍色寶石在河風裡閃爍,光彩照人。厚厚的一層脂粉抹在雪白的肌膚上,烏髮雲鬢,妝容整齊,一派富貴華麗之態,在兩名宮女的扶攜下,寺人引路,排場很大。
臣眾高呼。
「恭迎太后大駕。」
「太后金安。」
「眾愛卿免禮。」李桑若居高臨下掃視人群,抬了抬手,目光迫不及待地鎖定裴獗。
他站在人群里是那樣顯目。
無須刻意,一眼就能看到他。
那一張清峻冷漠的臉,一如既往沒有情緒,過人的身高,在一群高大的武將中間,也英武過人,鎧甲在身,泛著寒光,默然佇立,如同拯救萬眾於水火的神祇,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力量……
讓她看到他就走不動路,腿軟,連心跳都似乎消失了。
對上他的眼神,雙頰便火辣辣發燙,恨不得倒在他的懷裡,想讓他抱她,親她……
她是如此想要得到他……
「裴愛卿。」
輕輕軟軟的聲音,帶著懾人的力量,突然傳來。
人群的目光都落在了裴獗身上。
他兩次抗命,可謂狂妄至極。
眼下太后喚他,勢必不會有什麼好事了。
有人擔憂,也有人幸災樂禍。
不料李桑若那語氣,不僅沒有半點責怪,更不像是質問,隱隱聽來,甚至有些久別重逢的雀躍和暗藏的欣喜。
「你近前來。」
第227章 爛人爛事
一年多未見,李桑若思念得緊,看著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手扶辟雍劍走出來,目光隱隱閃爍。
碼頭上眾臣的目光,也都落在裴獗的身上。
然而,他往前兩三步就停下,恭敬行禮。
「請太后示下。」
李桑若不滿他離得那樣遠,下意識撇了一下唇,輕攏裘氅。
「裴愛卿,上前些聽令。」
裴獗拱手:「微臣身攜利器,不敢衝撞殿下。」
李桑若心裡莫名一窒。
他是怕劍氣衝撞她?
還是怕他屋裡那賤婦不高興?
「無妨。」她想了想,在眾多臣公面前,又不好壞了規矩,於是道:「你解下兵器,近前便是。」
裴獗沉默一下:「恕末將不能從命。」
人群倒吸一口涼氣。
當著這麼多臣子的面,裴獗都敢公然抗命?
天陰沉沉的,周遭冷肅一片。
李桑若臉上掛不住,聲音厲了幾分。
「是哀家的話,不好使了嗎?」
「殿下。」裴獗道:「戰事剛過,信州城並不太平,匪患橫行,賊勢甚眾。北雍軍上下不卸戰甲,不解兵器,不敢掉以輕心,還望殿下見諒。」
李桑若看著他,心中微微一窒,頓生寥落。
說得頭頭是道,全然是藉口。
不卸戰甲,卻可以娶妻。
不解兵器,卻跟那馮十二娘荒唐?
裴郎啊!
怎會這麼冷漠又這麼令人心動呢?
李桑若默默注視他片刻,換上端莊從容的聲音。
「大將軍忠勇,國之良臣。」
眾臣紛紛附和。
李桑若垂著眼帘,擺擺手。
「擺駕翠嶼。」
-
翠嶼在臨河的一座小嶼上,三面環水,很是雅致。這便是所謂的行宮,為了接待李桑若臨時布置出來的,和安渡別院一樣,原本只是一座修築華麗的私宅,朝廷徵用了去。
宋壽安和韋錚前後腳過來,便是為了辦這個差事。
午時已過,寒風更勝。
翠嶼外平直的青石路上,李桑若的馬車徐徐而行,眾臣前後跟隨護駕。
骨碌碌的車輪聲里,李桑若隔著簾帷,看著騎在踏雪背上那個挺拔的背影,心裡的漣漪一圈圈放大。
多年來的渴望,好似都集中到了這一刻。
她看得到外面的裴獗,但裴獗看不到他。
此情此景,讓她想起初次見到裴獗的樣子。
那年他十六,她十五。
他在演武場上揮汗如雨,她也如此刻一般,隔著一層紗簾,看他手執長槍,在熾烈的陽光下舞得虎虎生風。渾身的肌肉好似活過來似的,鼓出羞人的力量,劈刀邁腿時,緊束的腰身下,更是鼓鼓囊囊一大包,那樣寬鬆的衣裳都遮擋不住,比誰都顯眼。
其實那時她就知道他長得很不一般,是小姐妹說的那種極有天賦的郎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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