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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家女為什麼懂得這些?
可不像世家大族嬌生慣養出來的女郎……
伙頭兵們很是興奮,采菌茹、挖野菜、打獵物,忙得不亦樂乎。
敖七和一個叫左仲的侍衛跟著馮蘊。
乍一看,他們像是馮蘊的侍從,而不是看守。
小滿性子比大滿活潑,大聲說笑。
「大將軍愛重十二娘。」
「往後十二娘會有大福分。」
「我等跟隨女郎,也會有福享。」
小滿很樂觀。
大滿對小滿的樂觀卻悲觀。
世上的兒郎大多薄倖,十二娘再是貌美,總會有遲暮的那一天。在這樣的亂世,容貌好壞無非賣妻賣女時的價碼不同……
馮蘊一言不發,好像聽不見小滿的話。
她用彎刀將擋在身前的荊棘砍斷,踩著濕漉漉的草叢速度極快地往大山深處走。
鰲崽不知何時從背簍里一躍上樹。
小野獸似的,不過眨眼便消失在眼前。
片刻,它又從樹的另一端竄出腦袋。
嘴裡叼著一隻小山雞。
撲!血淋淋的小雞跌落下來,在地上撲騰。
小滿嚇得花容失色,「啊——」
馮蘊噓一聲,「蹲下!有大貨。」
雙滿立馬緊張起來,靠在她身邊。
馮蘊握緊彎刀,美眸堅定。
一片茂盛的大葉植物長在滿是雜草的林間,就像是農人耕種過又廢棄的田地,一頭野豬原本在土裡拱食,發現有人過來,撒丫子就跑……
嗖!鰲崽從林中躍起便是一爪。
兵士們興奮地握緊武器,圍上去……
有豬肉吃了!
嚎叫聲和歡呼聲響徹了山林。
可是馮蘊的目光並沒有在受傷的野豬身上,而是望向雜草林里的那一片大葉植物。
「這是何物?」敖七好奇問。
馮蘊臉上已恢復正常,「芋子。」
「芋子?」敖七眼神發亮,「它可以食用?」
馮蘊沒有回答,放下背簍走過去,將野豬拱出來的芋子撿起觀察。
是紅芋,很大一片紅芋。
敖七看她若有所思,很是著急。
「女郎快說,可不可食?」
從北晉來的敖七沒有吃過芋子,但齊國南方早有人將它當成果腹的食物栽種。
馮蘊道:「可食,又不可食。」
敖七問:「這從何說起?」
馮蘊道:「若得其法,便可食用。反之,毒性極大。等我面見大將軍再說。」
她將撿來的芋子丟入背簍,喚一聲鰲崽。
鰲崽從樹上精準無誤地掉入她的背簍,兩隻爪子乖順地攀上馮蘊的肩膀,不知吃到什麼美味,滿足地舔嘴。
馮蘊溫柔地撫摸它的腦袋,「今日你可算是得意了……」
敖七看著,莫名有點嫉妒那隻丑貓。
一行人抬著野豬,背著一簍簍野菌滿載而歸。
剛回營就聽說大將軍來了,有士兵在私下裡打賭,猜將軍會給馮氏女郎一個什麼名分。
不料馮蘊放下背簍便主動求見裴獗。
人在帳外先行禮,開口便驚人。
「馮氏女願為大將軍謀士,替大將軍籌措糧草,以備軍需。」
不做帳中姬妾,要做帳前幕僚?
馮家女郎怕不是瘋了?
自古哪有女子做謀士的?
第6章 以色侍人
營帳里寒氣逼人。
除了上首的裴獗,有幾個參將在列。
沒人想到馮氏女如此膽大包天,參將們看著大將軍臉上寒芒,都有些愕然。
他們正在商討軍務。
這半個月來,局勢風起雲湧。
北雍軍連破數城,與南齊國信州一水之隔,他們兵強馬壯,過江只在早晚,但眼前的難題在於糧草不足,支撐不了長久的戰線……
而齊國號稱集結了五十萬大軍,齊帝起用竟陵王蕭呈領兵,以寧遠將軍溫行溯為先鋒,準備打過淮水反攻安渡,與北雍軍決一死戰。
大戰迫在眉睫……
當下時,大將軍怎會任由一個女郎胡鬧?
「令她近前。」
裴獗聲音不高,但涼薄,積威很重。
眾將對視,身子登時繃緊。
敖七撩開帳簾,馮蘊卻久久沒有邁開腳步。
「腰腰,近前來……」
「近前來,容我細看……」
記憶里的聲音像一道催命的魔咒,封鎖了馮蘊的腳步。
她聽不得這句話。
曾幾何時,低低的輕喚後,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凌亂而深刻的,幾乎要將她帶入瀕臨死亡絕望的窒息和極樂……
隔著一段距離,馮蘊看不清裴獗的表情。
大帳里的氣息格外的冷,空空蕩蕩的,沒有多餘的陳設,就和裴獗這個人一樣,簡潔而單調,一看就無情。
她穩了穩心神,儘可能平靜地走進去。
「馮氏女見過大將軍。」
沒有聽到裴獗的回應,馮蘊徑直抬頭,落落大方的一拜,一身素衣難掩嬌容,沒有華衣金釵,姿容明艷溫和,讓人移不開眼。
裴獗黑眸深深,自上而下打量她。
「你如何籌糧?靠山上紅芋?」
他果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。
馮蘊會心一笑。
「紅芋只是偶然所得,算不得什麼本事。但小女子不僅懂得治粟司農之道,還有許多旁人沒有的才幹。大將軍一路橫掃諸城,上馬要管兵,下馬要管民,需要我這樣的人才為你效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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