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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桑若帶著幾個宮人浩浩蕩蕩地出來,象徵性的在園子裡找了找,徑直往廂房而去。
裡面隱隱有聲音。
細細軟軟的,帶著克制的顫音,低低嗚咽般穿過層疊的屏障傳出來,聽得人面紅耳赤……
是馮蘊。
醉態的嗓音,嬌媚婉轉,如同溢出的呻吟。
園子裡靜悄悄的,好片刻沒有人說話。
李桑若眼裡流露出一絲狠意,不動聲色地示意方福才。
「開門。」
門從裡面反閂著,方福才推了兩下沒有推開,指使兩個小黃門過去撞門。
小黃門領命,重重衝上去。
門應聲而開。
冷風灌入,畫面奇怪地慢了下來。
屋子裡糾纏的兩個人緊緊摟抱在一起,木門撞開的瞬間,身形高大的男子用力將女子護入懷裡,女子沒長骨頭似的,仿佛要融化在他懷裡,軟得站不住。
李桑若大步邁入門檻,就看到這一幕。
冷笑僵在臉上,她如遭雷劈。
不是韋錚?
那男子轉過臉,冷冷盯住她,掌心扣住懷裡女子的後腦勺,讓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,起伏間氣息略微不穩。
「殿下這是何意?」
第244章 何堪點破
「將軍為何在此?」
李桑若心口突突直跳,下意識反問。
裴獗只比她早一步離席而已。
率先找到馮蘊不奇怪,奇怪的是韋錚去了哪裡?
裴獗一身青灰氅子,立在夜燈氤氳的光影里,神色肅冷,幽暗的目光微微看來,仿佛藏著濃重的殺氣。
「內人不勝酒力,走錯了房間,臣方才找到。」
他將馮蘊整個裹在氅子裡。
「殿下又因何在此?因何撞門而入?」
李桑若嘴唇囁嚅,遲疑道:「得聞將軍夫人失蹤,哀家心急,出來幫著找找看……」
她心如刀絞,不知聲音是怎麼從嘴裡逸出來的。
「夫人沒事吧?」
裴獗沒有說話,一張臉冷得如同臘月的寒冰,而他懷裡的馮蘊,仿佛醉得很了,渾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人在何方,整個人貼在裴獗的懷裡,敏感地弓身,呼吸都急促起來。
「夫主……」
她倒是知道自己摟著的人是誰。
裴獗安撫般輕捏她的後頸,像在安撫小動物。
馮蘊眼睫毛撲簌簌幾下,從他的氅子裡鑽出頭來,醉眼惺松地打量李桑若,滿是被人打擾的委屈。
「為什麼有外人在……夫主……讓她走……」
她說得小聲,雙手卻霸占般摟住裴獗的腰,又嬌又媚,活脫脫就是李桑若最厭惡的狐狸精模樣,可裴獗似乎不這麼認為,他手臂一收,將不肯安分的妻子禁錮在懷裡,明明是斥責,卻聽不出半點生氣。
「不可胡鬧,這不是在家裡。」
「那我們……回家。夫主,我們回家吧。」
「嗯。」
裴獗應聲,幾乎是托著她的臀,才能讓懷裡站立不穩的馮蘊不至於摔倒下去。馮蘊卻不肯老實,吸盤般緊密貼著他,身體不耐地微微扭動,滑得像條泥鰍,失控而忘我,根本不管周遭有什麼人。
「夫主,抱著,你抱著我呀……」
裴獗緊繃著身子,高度緊張中連呼吸都有些沉重,額頭和背心,讓她折騰出一身的汗。
李桑若快瘋魔了。
他們竟然當著她的面親熱……
將她這個臨朝太后,置於何地?
沸騰的怒火凝成了眼裡的冰,如同淬了毒似的,她盯著馮蘊……
恨不得……
恨不得將他從裴獗懷裡拉出來。
恨不得將他二人生生分開……
可她什麼也做不了。
眼睜睜看馮十二娘在裴獗懷裡耍酒瘋,哼哼唧唧像個妖精,眼睜睜看著裴獗更緊更深地摟住她,慣著她,哄著她,不僅沒有半點不耐,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……
這些全然不是李桑若能接受的。
她想到她的死鬼丈夫是如何對待酒後的自己……
那樣厭煩,多看一眼都沒有耐心,轉身就去了別的嬪妃屋裡。
她心如刀絞。
十幾歲便戀上的男人,在她面前冷漠自負,孤傲得不近人情……
怎麼能這樣對別的女子?為何那雙黑眸里可以盛放出那樣濃稠的情意?
不是為她。
不是為了她!
「殿下見諒……」
裴獗讓馮蘊折騰得有些氣喘。
「臣要帶內人回家,先行一步。」
李桑若的惱怒浮在臉上,雙眼散發著幽光。
「宴席未散,不如讓夫人在翠嶼小憩片刻,醒醒酒再走?」
裴獗視線與她的撞上,飛快地挪開,低頭看向懷裡的馮蘊。
「不了。內人嬌氣,認床。」
李桑若很沒出息的紅了眼睛,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便是十幾歲入宮,讓皇帝欺負,便是孤兒寡母面對朝臣刁難,便是被親爹指著鼻子數落,她都從來沒有掉過眼淚。
可這一刻,她很想哭。
很想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抱住裴妄之,痛哭一場。
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裴獗沒有注意李桑若什麼表情,他小心翼翼地整理好馮蘊的衣裳,將她攔腰托抱起來。
李桑若就堵在門口,見他過來也不讓路,通紅的眼睛微眯著,就那樣直勾勾盯住裴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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