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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桑若卻十分明艷,她立在裴獗的木案前,似乎在說著什麼,聽到門開的聲音,扭頭看到馮蘊,輕撫一下額角鬢邊的髮絲,聲音清晰而舒緩。
「尊夫人來了,大將軍還是不要為難哀家的好。」
說罷大袖一甩,抬高下巴,施施然走過來。
唐少恭伸長手臂,示意馮蘊退後,為太后讓路。
馮蘊心裡冷冷一笑,默默再往後退了幾步。
李桑若走出來,到她身邊停下,轉過頭來看向她。
「馮氏。」
馮蘊抬頭平視她一眼,欠身行禮。
「臣婦見過太后殿下。」
李桑若聲音幽幽的:「你如今可是很得意?」
馮蘊遲疑:「太后殿下所言,臣婦不懂。」
哼!李桑若眯起眼冷哼,「將軍本是大丈夫,你卻想把他繫於你裙角,存的是什麼心?」
馮蘊眼神清澈,表情都沒有變化。
「恕臣婦愚鈍,不解太后之言。」
裝傻很有一套。李桑若看著她那雙慵懶嫵媚的眼睛,無端憤恨,聲音卻壓得極低,「你根本就配不上他,還妄想控制他?」
馮蘊莞爾,垂下眸帶點羞澀。
「是臣婦高攀了將軍。太后放心,臣婦定會好生服侍,不負將軍愛重之恩。」
讓她放心?
這賤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?
李桑若讓她氣得要死,手指卷了又卷,恨不得當場在她臉上摳出兩個大窟窿,可唐少恭目光逼人,裴獗雙眼更是寒芒似的盯著她。
她不敢。
冷笑兩聲,咬緊牙槽,憤而離去。
「恭送太后。」馮蘊福身,看著李桑若脊背僵硬一下,這才緩緩轉頭,看著從裡面走出來的裴獗,當著唐少恭的面,輕聲問他。
「將軍,我們回信州用膳,還是在店裡用了再回?」
她問著全然無關的事,就好像沒有和李桑若有半聲齟齬,從唐少恭身側走過去時,還微微一笑,全然沒心沒肺的模樣。
裴獗看她,「隨你。」
馮蘊抿唇一笑,「那就在這邊吃吧,叫上小七、大兄,還有姐夫。」
裴獗:「嗯。」
兩個人邊說邊走,徑直往大門而去。
唐少恭看著那相攜相伴的背影,沉默許久才去找李桑若。
李桑若在廂房更衣,準備回翠嶼,侍候的小黃門是方福才的徒弟,叫陳禧,行事拘謹了一點,嘴也沒有那麼乖巧,不知說什麼惹到她生氣了,正跪在地上求饒。
唐少恭微微皺眉。
「你們下去吧。」
等陳禧和兩個仆女下去,廂房沒有旁人了,這才道:
「殿下的性子當收斂一些。」
李桑若的嗤聲壓在喉頭,恨極。
以前在李家教訓她便罷了,她現在貴為臨朝太后,還要聽一個父親的食客教訓,豈有此理。
「少恭叔是指責我,不該留下裴獗說話?」
她語氣輕緩,極力壓抑,但尾調已顯薄怒。
唐少恭面容不改,好似聽不出她的異樣,那眉眼板正得無一絲變化。
「仆不敢指責殿下。只是恭勸殿下,這個節骨眼上,最好不要意氣用事,以免壞了丞相大計。」
「丞相丞相,你就會拿我父親來壓我……」
李桑若心裡憋著火,很想質問他,到底是丞相大,還是太后大,到底該聽丞相的,還是該聽太后的。
但她還是不敢。
身份、頭銜都是擺設,真正有用的只有實力。
臨朝三年,她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是什麼。
「少恭叔教訓得是,我只是氣不過他堂而皇之帶婦人來議館,明知我不高興,非得將那賤人帶出來招搖過市,這不是生生打我的臉,又是什麼?」
唐少恭皺眉,「他帶的不是旁人,是他的夫人。」
李桑若方才還想隱忍,一聽這話徹底炸了。
她不耐煩地看著唐少恭,語氣幽涼。
「少恭叔到底在向著誰說話?為何處處與我作對?」
唐少恭沉默片刻。
慢慢地站直,在李桑若跟前行了一禮。
「仆所言所行皆為殿下著想,要是殿下嫌仆礙事,仆今日就回中京,向丞相請辭……」
李桑若差點氣暈過去。
這是在要挾她嗎?
李丞相是一個多疑到連妻子都懷疑的人,偏偏對唐少恭信之入骨。
唐少恭這些年為李宗訓出謀劃策,也著實出了大力。他還統領著李家的部曲,這些部曲的人數,對外說是數百人,可究竟有多少,大抵只有他和李宗訓二人知情。
唐少恭知道的李氏秘密,遠多於李桑若。
在李宗訓面前,唐少恭比她都得臉。
她服軟了。
「方才我出言不遜,少恭叔萬莫責怪,更莫要在父親面前提及。父親最是信重少恭叔,誰都能辭,唯少恭叔不可。」
她作揖。
唐少恭臉上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。
「殿下謹記,丞相說的籠絡大將軍,是籠絡,不是威逼、脅迫。殿下步步緊逼,只會適得其反。」
李桑若笑道:「依少恭叔所言,我方才不是不該留下他,而是不該質問他,是也不是?」
唐少恭默認。
然後淡淡掃來一眼。
「殿下得多跟馮十二娘學學,男人,就吃她那一套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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