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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門院。
馮蘊聽到阿樓的稟報,很是滿意。
「氣死她們得了!順我者,就要給她們富貴恩寵。逆我者……一天也不讓她們得意。傳話下去,林姬死性不改,苑姬、雪姬助紂為虐,三人同餓一天,禁足綠柳院。」
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,跟她一條心,才會有好日子過,跟著林娥只會倒霉餓肚子。
阿樓盯著她看。
十二娘好狠。
可是他,越發喜歡。
馮蘊交代完,仍舊例行寫信,向裴獗匯報:
「有姬妾不思勞作,在內宅搬弄是非,詆毀將軍名譽。再餓一日,以儆效尤。」
「以將軍名派粥,收穫頗豐。民不再懼北雍軍,生產可復。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,將軍何不順水推舟,將安渡大片荒地還耕於民。均分田土,兩相得宜?」
「周天子置九州分地於民,地乃民產。然則,官僚、世家、貴族群起而搶占,富有者,山地千里,田連阡陌。貧窮者,足下無立錐之地……」
「連年戰亂,百姓流亡,田地荒蕪,民生凋敝,大將軍把土地均分給百姓耕種,此舉造福一方,造福萬民,造福後世也。」
「不過,戰時軍政合一,將軍上馬要管兵,下馬要管民,屬實難以兩全。不如交給屬下來辦?我很有經驗,願為將軍效勞……」
她大言不慚地自薦,並寫下諸多建議,也不管裴獗會如何看她,會如何思考,裝入信封就交給敖七。
「勞煩敖侍衛。」
敖七不輕不重地嗯了聲,將信塞入懷裡。
突然問她:「魚湯好喝嗎?」
馮蘊愕然片刻,笑了起來。
廚子希望聽到別人讚美他的菜色,捉魚郎肯定也想要別人誇獎他的魚吧。
馮蘊道:「肉質鮮美,可比珍饈。」
敖七又問:「鰲崽喜歡嗎?」
馮蘊眼睛微彎,像是在笑,「當然。鰲崽愛得很。」
敖七的唇角控制不住地瘋狂上揚,果然是受用極了,但少年郎傲嬌不變,輕哼一聲道:
「便宜你們了。吃完我再去抓。」
等他出門,馮蘊好笑地抱起鰲崽,親了一口。
「你哥真喜歡捉魚,崽崽有魚吃了…」
第30章 她的夫主
馮蘊去了信,果然沒有等來裴獗的回音。
阿樓有點為主子憤憤不平。
他差人去打探過,是覃大金帶兵運的糧,就在馮敬廷焚毀的府庫下方,隔著層層石板有一個更大的隱藏糧倉,不知道淳于焰是怎麼做到的,給過前任太守多少油水,才能把府庫下方變成自己的私家庫房。
二十萬石糧,那是天大的功勞……
女郎還以將軍名義派粥,幫將軍掙回名聲。
在阿樓看來,將軍應當給女郎重賞……
怎可當作無事發生呢?
而馮蘊若無其事,也不生氣,照常捯飭馮家的鋪子,督促邢丙訓練梅令部曲,以及以大將軍的名義派粥——
阿樓不知道花月澗的事,時不時要埋怨幾句。
馮蘊只是笑話他,不要看眼前得失,要看長遠。
阿樓看不長遠,但他願意聽女郎的話。
做大管事不很容易,阿樓識字不多,以前也不怎麼會算帳,於是什麼都得從頭來學。
好在,女郎特地聘來個管事先生,從做帳到管家,樁樁件件地教他。
以前阿樓從未想過,管個家而已,居然有這麼多學問,更是沒有想到自己長這麼大了,還要從頭學識字,學算學……
不僅他要學,府里其他人也被拉來聽。
而且女郎不藏私,使了先生好處,不論是部曲家裡的孩子,還是僕婦雜役家裡的孩子,不分男女,一律可以免束脩聽先生授課……
這天大的好事,以前誰敢想?
識字那是世家貴族的特權,貧民子弟竟然也可以學識字,學算學?
阿樓睡著了都能笑醒。
他私下裡問過女郎,請來的先生什麼都懂,女郎為何不請先生管家,卻花時間打磨他這個二愣子?
女郎只笑:因為你是阿樓,其他人不是。
女郎的想法,阿樓是理不清的。但他猜測,可能是那天出城乞降,府里其他人都不願為女郎駕車,他很害怕,還是站了出來。
但女郎不知道,他是被人推出去的……
這是阿樓天大的秘密,不敢說給任何人聽,只暗地裡拼命去學,做好管家,為女郎分憂。
這些日子,府里的變化很大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誰敢想?柔柔弱弱的一個女郎,當真把這麼大的攤子給管起來了,規矩也都立起來了,井井有條。
女郎定下的規矩,與別家都不太一樣。
吃飯、睡覺、工食,乃至府里的和個人的衛生,都有嚴格要求,且賞罰分明,不論私情,只按規章辦事。
女郎很溫和,沒有架子,但誰壞了規矩,真要餓飯。
一來二去,日子越過越有盼頭。
梅林部曲就不說了,那是女郎的私兵,個個忠誠於女郎,都捨得為女郎豁出命去。仆女僕婦和府中雜役,腿腳也勤快,都爭著表現,想得女郎的獎賞,哪怕女郎口頭說一句好,都能讓他們快活好久……
也是的。
這樣的世道,常有人餓死,可他們關起門來吃的都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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