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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世子,還請放開她。」
馮蘊不掙扎,一言不發。
淳于焰很滿意,也低低地笑,「子偁兄,我和十二,是至交。」
這聲至交,聽得馮蘊微微一笑,看了淳于焰一眼,溫聲道:「至交有這樣利用的嗎?我不管,你得了他什麼好處,須得分我一半。」
淳于焰勾了勾唇,在她手背上拍拍,「你說什麼,都依你。」
說罷看著蕭呈,用一種複雜而挑釁的眼神。
「子偁兄這回可看清了?她是不是你認識的馮十二?」
蕭呈眉頭緊擰,靜靜看著爐火籠罩下親密交握的男女,仿佛被尖刃刺痛了眼,面容沉痛,再不見往昔蕭三公子風光霽月疏離冷漠的模樣,有的,只是無邊的蕭索和難掩的陰鬱。
難怪淳于焰會痛快地答應他,安排他們見面。
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……
蕭呈如鯁在喉,又無能為力。
他不明白,為何裴獗可以,淳于焰可以,她跟任何人都可以卿卿我我,唯獨他不可以。
這便是愛之深,恨之切嗎?
蕭呈攥著拳心的手指,幾乎要掐出血印來,情緒才穩住。
「阿蘊,離和議尚有時日,你再考慮……」
「沒什麼可考慮的。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。」
馮蘊笑了一下,「齊君放心回去吧,和議館,我和世子一定會修到讓你滿意的。」
「阿蘊……」蕭呈仍是不死心,「你告訴我,是不是有人威脅你……」
「子偁兄。」淳于焰沉下了聲音,「十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不要逼她。」
淳于焰在提醒他,在自己的地盤上,不要造次,也是在用行動告訴他,馮蘊不僅有裴獗,還有他護著。
蕭呈縮回手,緊緊盯著淳于焰,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。
「桑焦,送客。」淳于焰似笑非笑,拉著馮蘊做了個請的姿勢。
第198章 夢寐以求
蕭呈雙眼深深盯著馮蘊,好半晌,抬袖揖禮。
「告辭。」
馮蘊勾唇,美眸里閃著嘲弄的光。
這就是蕭呈,看上去很想挽回,又十分清楚知道要什麼,做出最恰當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。他不會得罪淳于焰,更不會為了她跟淳于焰翻臉。
蕭呈起身離開了。
走得很慢。
但沒有回頭看馮蘊。
簾帷微動,寒冷拂進來,有點冷。
有好一會兒,馮蘊坐著沒有動,也沒有說話,臉上的微笑也沒有變,就好像是定格在了那裡……
片刻後,帘子再次被人掀開。
進來的人是桑焦。
他捧著一個紋理溫潤的檀木匣子,走到馮蘊的面前,微微垂著頭,「齊君讓我交給女郎。」
馮蘊示意他放在木案上。
盒蓋打開,有幽香擴散出來,鑽入鼻端,是那種輕柔而彌久,好像沉澱著某種歷史帶著優雅和端莊的香,不濃郁,淺淺淡淡……
裡面是一個筆槽,槽里是一支毛筆。
「樂正子制」,四個字刻在盒內。
馮蘊眼神微微一沉。
樂正子是湖州一個制筆的老工匠,約莫九十高壽了,所制之筆為文人士子所推崇。他上了歲數後老眼昏花,從此少有作品。
而樂正子工坊的筆,大多來自他的徒弟,只有刻著這一方「樂正子制」印鑑的,才是他老人家的作品,千金難買。
筆是新的。
但情緒是舊的。
那年馮蘊十二歲,還梳著小姑子的雙丫髻,還沒有出落成亭亭玉立的「許州八郡第一美」,那時候她沒有親娘,在後娘明里暗裡地打壓下,變得膽小、怯懦……
在馮家家主六十大壽那天,蕭呈送上賀禮,額外帶來一支樂正子的筆。
兩家有婚約,馮蘊自小就知道那是她未來的夫君,所以,當蕭呈的僕人將筆送到後院,說是蕭三公子給女郎的禮物,她自然以為是給她的……
當時,她甚至想到月中和孔雲娥去清風園賞花時,無意碰到他,當時她正和孔雲娥說,自己在練《平復帖》,怎麼也寫不好,只恨沒有一支好筆。
還提到樂正子的筆,是她的夢寐以求。
郎君把她的話記在心上,還特地把筆送來……
可以想見她當時是何等地欣喜若狂。
她根本來不及細思,當眾拿起放在案上的筆盒,羞得小臉通紅,心跳如雷。
「放下!」馮敬廷聲音還沒有落下,陳氏便搶先一步從她手裡將筆盒奪了過去。
「怎生這樣沒有規矩?客人送來的賀禮,是要入庫由主母來安排的,沒有人教過你嗎?」
「可是蕭三哥哥說了……」
「說了就是給你的嗎?這府上未必只有你一個女郎?你是有多沒見過世面,眼皮子就這麼淺嗎?丟人現眼!」
馮家女郎是不止一個。
可是蕭三的未婚妻只有她。
馮蘊讓她說得羞愧難當,委屈自憐下,忍不住還嘴,說了幾句冒犯的話。
陳氏當即拿出當家主母的派頭,把她好生訓了一通,出門時卻到處哭訴,說繼女難管,說不得,罵不得,規矩也教不得。
馮敬廷自然護著後妻。
要不是那天為大伯祝壽,是大喜的日子,只怕就要罰她禁足面壁了。
府里全是陳氏的人,當天便有小話傳出去,說麼房的嫡長女偷偷順走一支樂正子的筆,太小家子氣了,這種眼皮子淺的女郎,不堪為蕭三郎良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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