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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低喚了一聲。
馮蘊側眼,正要回答,一雙溫暖的大手突然攏過來,輕輕圈住她。
半蹲的姿勢,少年郎帶著淡淡木樨香的氣息籠罩過來,瞬間將她淹沒。
馮蘊沒動,視線撞入一雙黝黑的眼,看見的是憔悴、痛苦,以及茫然的失落和無助。
「別動。」
敖七喉頭髮緊,聲音啞得不成樣子。
「我就想抱抱你。就抱一下。」
他早就想這麼做了……
明知道不該,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。
他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勇氣,下手卻很輕很輕。
女郎嬌弱的身軀終於入懷,難以言表的滿足湧上來,將長久的渴望填平,但他沒有別的舉動,甚至不忍心用力。
「你恨我,怨我吧,我無恥。」
馮蘊笑一下,輕輕推他的胳膊,像長輩對不懂事的晚輩。
寬容,和煦。
「好了,回屋去吧……」
敖七低頭看她,雙眼如同火般燃燒。
「大後天我就走了,不知何時才能再見,我想和你說說話……」
「小七。」馮蘊嚴肅下來,「我當你是弟弟,所以,我能容忍你的放肆。你須知道,在我心裡,你和鰲崽是一樣的……」
「我不是鰲崽。」敖七凝視著她,眼裡是深深的眷戀。
鰲崽尚可每日陪著他。
他呢?
敖七微微闔眼,搖了搖頭,用力抱緊她,仿佛要讓時間在這一刻定格。
是醉意變慢了他的意識,也阻止了他的動作。
他將馮蘊摟在懷裡,溫柔得像擁抱價值連城的珍寶,喃喃失神,以至於聽到外面的喧鬧和越來越近的腳步,都沒有鬆手。
「你阿舅來了。」馮蘊說。
敖七寂然無語,就那麼緊緊的,緊緊地扣住馮蘊,將少年的執拗和力氣,用到極致。
馮蘊掙扎不開,無奈嘆息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裴獗是一個人進來的。
他沒有說話,深深看敖七一眼,沉如深淵。
這一眼,仿佛要把敖七壓垮……
背德帶來的自我禁錮,到底讓他無力對抗。
裴獗輕輕一拉,他就鬆開了雙手,無力地半跪下來,羞愧低頭。
「阿舅,對不起……我克制了,我真的克制了,也盡力了……但我沒有做到……」
裴獗喉結微微一滾,「抬起頭來,看著我。」
敖七失聲掩面。
裴獗加重了語氣:「抬起頭來!」
敖七仰頭,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。
裴獗:「繼續說。」
敖七與他對視著,那些被壓抑許久的情感,在這雙眼睛裡無限放大。
他消極。
他痛苦。
他萬劫不復。
因為他傷害的人,恰恰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。
「我有罪。」敖七低低苦笑,將埋在內心的貪嗔痴戀,剖開在裴獗的面前,「在我心裡,女郎就像天上的繁星,讓我忍不住抬頭,駐足觀看,感受她的光芒,我明知……星星是不會屬於我的,卻無力自拔……」
他帶著醉意的聲音,低沉而憂傷,一雙通紅的眸子,在極度悲傷下,有一種心碎的悽美。
他沒有流淚。
儘管他很想痛哭一場。
但在阿舅面前,不能哭。
那是軟弱,讓他看不起,也讓女郎看不起……
他更願意裴獗拉他起來,打他一頓,狠狠地打,把他打醒為止。
如願以償。
裴獗胳膊微微用力,拽住他的衣裳便將他拽了起來。
沒有拳頭落下,耳畔只有淡淡的一聲。
「葉闖、林卓,送他回去。」
葉闖和林卓就等在門外,其他侍衛離得更遠。
二人應一聲,默默上前架著敖七。
「阿舅……」
敖七用力回頭。
對上裴獗冷漠的視線。
「再鬧,丟下池塘。」
葉闖低聲,「喏。」
敖七默默苦笑。
阿舅不打他。
這一刻的阿舅像極了父親。
氣他不爭,怨他不孝,又捨不得真的去教訓他,傷害他。
如此深沉的愛,他卻一次次辜負。
敖七眼角濕潤。
裴獗卻沒有再看他,默默將馮蘊半攬入懷,輕輕整理一下她的衣裳,沒有說話,也沒有詢問。
馮蘊也只是淡淡地微笑,朝他投去一雙笑眼,沒有解釋,沒有懼怕。
就好像他方才抱著馮蘊的事情,並沒有發生,更不會對他二人造成任何的影響。
兩個人如此和諧如此默契地當他沒有存在過,就像方才聽到他撕心裂肺地訴說壓抑的情感時一樣,只是默默陪伴,由著他一聲聲的啜泣,平靜如常。
敖七閉上眼睛。
女郎說,總有一日會長大,會忘記年少時的情感。
他希望,那一天快點來。
-
「裴狗。」
馮蘊看著裴獗,突然開口。
「帶我去騎馬吧?」
這稱呼絕了。
門外的侍衛眼皮直跳。
裴獗卻沉默著,一言不發地牽著她的手,大步走出庭院。
紀佑從馬廄里將踏雪牽出來,裴獗將馮蘊抱上馬背,再一躍而上,摟住她的腰,雙腿一夾馬背,「駕」的一聲,策馬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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