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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眉頭微蹙。
大滿的信,沒有問題。
只是,溢於言表的除了報復的喜悅,還有對蕭呈的崇拜。
蕭呈……
馮蘊在腦子裡慢慢勾勒出那人的樣子來。
再是不喜,她也得承認,蕭三有能力,有魄力,是個有魅力的男人。
這樣的男人又生了一副好皮囊,能吸引當年的她和台城一眾閨秀,現在自然也能吸引大滿……
何況多年相處,大滿豈會不動心?
小滿探過頭來看,「娘子,我阿姐沒事吧?」
馮蘊將信紙遞給她,「看後即焚。」
小滿接過,「明白。」
馮蘊看一眼她喜滋滋的樣子,微笑。
「今日齊使入城,大王難免會有應酬,你吩咐灶上,煮些醒酒湯備著。」
小滿看到大滿身體無恙,放下心來,等燒掉信紙,又回頭調侃馮蘊。
「娘子如今越發關心大王了……」
馮蘊調整一下坐姿,笑了笑。
「別貧了,去吧。我要歇一會兒。」
娘子常會一個人獨坐。
只有鰲崽可以相伴。
小滿聽令下去,掩上了房門。
馮蘊懶洋洋躺著,招手讓鰲崽過來,撫著它的背毛,慢慢地闔上眼睛。
此時此刻,她整個人舒適極了。
這種快活很難形容……
一步一步扭轉既定的噩夢,主宰人生,將無盡的嘲笑和冷眼,刀片似的迴旋到仇人的身上,慢慢送他們走上絕路。
她戰勝的不僅是外在的敵人,還是她心裡的敵人——上輩子積攢的懦弱、恐懼,以及畏葸不前。
-
整個西京都在議論,大晉扣押齊使,便揚言處斬以後,齊國會有什麼反應。
大戰一觸即發的說法,更是甚囂塵上。
西京百姓甚至開始準備起了戰爭到來時的糧食、物資。
馮蘊卻在安穩地休息,毫不擔心。
入夜時分,裴獗回來了。
帶回來的是一個不出意料的消息。
蕭呈不僅沒有斥責大晉無禮,反而派遣使臣送來賠禮和告罪國書,一應行事,全是示弱。
馮蘊笑道:「好狠的一招,賠禮告罪,直接斷了馮家的後路,也判了馮敬堯死刑。」
裴獗在她身側坐下,輕揉一下額際,垂著的眼,沒有看馮蘊。
「一流手段。」
馮蘊道:「這個人智計深遠,長袖善舞,只要時間充裕,他定會一展雄心,這天下,說不定就會被他收入囊中……」
裴獗抬眼,目光深深的。
「蘊娘很看得上他。」
馮蘊看他面容平靜,渾然不知男人的心下已如百爪撓心,只淡淡一笑。
「這叫知己知彼,也是為了時刻提醒你我,萬萬不可小覷。哼!你別看他今日示弱,大度寬和。來日兵戈相向,他可不會手軟。」
裴獗好一會兒沒說話。
那眼神,很是玩味。
馮蘊斜他一眼,「大王,我有說錯嗎?」
裴獗道:「他智計深遠,謀略過人,到底還是沒有謀到最想要的。」
最想要的?
馮蘊木著臉一哼。
她從不認為自己是蕭呈最想要的。
野心勃勃的男人,志在江山,女人算什麼?
「無法否認,他從未放棄過你。」
裴獗臉頰繃緊,語氣多少有了一絲酸澀。
那是實話。
讓蕭呈失算的,是馮蘊重生。
要不然,他的如意算盤,也不會落空,先哄得馮家襄助,等君臨天下,時機成熟,再拉馮家下馬,到時候,憑他的手段,馮蘊也無非是他的掌中之物。
「遇上我,算他倒霉吧。」馮蘊瞥他一眼,笑道:「天不收他,我來收。」
裴獗悄然靠近,凝視她。
一張俊顏,在搖曳不定的光影里忽明忽暗,尤為深沉。
「蘊娘。」他問:「你說這輩子,我和蕭呈,誰會贏?」
馮蘊淡淡睨他一眼,身子倚靠過去,雙臂圈住他的脖子,仰頭而笑,「大王不是已經贏了?」
裴獗眼皮微沉,撫上她的臉。
「這天下逐鹿者眾,或生或死。勝者,唯有一人。」
馮蘊不輕不重地勾唇,說得意態閒閒。
「你贏,我看你君臨天下。你輸,我陪你東山再起。」
裴獗瞳孔微縮。
一顆心沒由來地收緊。
「倘若……我死了呢?」
馮蘊心裡一跳,看著二人被燈光拉長的影子,慢慢笑開。
「你生,我與你共賞繁華,你死,我為你報仇雪恨。」
裴獗屏住一瞬呼吸。
雙眼盯著她,突然用力將她抱緊,心臟毫無章法地跳動著,聲音喑啞。
「我一直以為,我也是你要復仇的人。」
「是的。」馮蘊抬眼看著他,微微一笑,「我想我會報復你一輩子。」
「蘊娘……」
裴獗扣緊了她,用力呼吸著,將她困在臂彎里,高大的身軀包裹著,就如同摟著一個孩子,小心翼翼。
夜闌風寂。
火光昏黃氤氳,映著馮蘊輕放在裴獗肩膀上的臉。
安安靜靜,半垂的眼帘有一絲陰影,卻不見笑。
-
三更天。
一輛馬車破開夜霧,駛入西京城的御史台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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