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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看著她,「千里之遙,消息真假猶未可知,這時哪用傷心?退一萬步講,大王真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,那更容不得我傷心。既然是李賊害他,我便掃清障礙,替他報仇雪恨,以牙還牙……」
頓了頓,又淡淡一笑。
「世上最無用的,便是傷心。長公主你說是不是?」
當年長公主駙馬死了,不到半月,長公主便有了新歡。
駙馬在世時,他們夫妻也算恩愛,旁人問長公主為何不傷心,她道,世上最無用的,便是傷心。說駙馬最是心疼她,捨不得看她難過,只要她過得快活,駙馬在天有靈,也能得欣慰。
這件事情,在座的夫人,大多都知情。
馮蘊冷不丁冒出這一句,長公主當即變了臉色。
就連濮陽漪都尷尬了起來。
這就是馮蘊的以牙還牙。
來得這樣快。
.
第343章 大勢所趨
離開太平園的時候,濮陽漪送馮蘊到門口。
「我替阿母,向你道歉。」
馮蘊微微一笑,「縣君言重了。」
濮陽漪攥著衣袖,「蘊娘,我想問你一件事,可以嗎?」
馮蘊嗯聲:「縣君請問。」
濮陽漪遲疑一下:「若有一日,我阿母做了對不住你的事,你會記恨她嗎?」
馮蘊一怔,迎上她的目光,「臣婦惶恐。長公主是長公主,天潢貴胄。馮氏一介婦人如何敢記恨殿下?縣君莫要捧殺了我。」
她聲音平平淡淡,聽不出疏離,但也不是濮陽漪當初去莊子裡頑耍時,二人促膝長談的時候了。
在大勢面前,人太過渺小,渺小到無力改變任何。
濮陽漪嘆息一聲,眼眶發紅。
「我也不知為何,事態會發展到如今……短短几個月,竟是滄海桑田一般,好似換了人間。周圍的人,不知不覺就都變了,阿母變了,你也變了。」
馮蘊見她看著自己,目光哀哀的。
張了張嘴,那些冷漠的話,難以出口。
她和濮陽漪算不得極好的朋友,但交往下來,彼此也算投緣……
可她們又都知道,人隨大勢所趨,當面對抉擇的時候,舉起來的屠刀,該砍向何方,還是得砍向何方……
濮陽漪盯著馮蘊,道:「雍懷王出事,我勸你早做打算。雖然我說這話不應該,但亂世底下,女子當保全自身為要。那雲川世子不是喜歡你嗎?你不如跟他去雲川,避一避風頭……」
連濮陽漪都覺得她的母親會為了搶奪權力,對她下手嗎?
馮蘊笑了一下,突然低頭,握住濮陽漪的手。
她的掌心,有滲出的細汗,臉色慘澹一片。
馮蘊道:「多謝縣君,我會考慮的。」
濮陽漪好似鬆了一口氣,突然伸手摟了摟她。
「會好起來的,蘊娘。我相信,這天下,這人間,總有日月清朗的一天。你我可以生活在一個全無戰爭的世界裡,安泰年年。」
馮蘊抬眼,「會的。」
濮陽漪看著她的眼睛,想說點什麼,可怔忡片刻,又說不出口。
葛廣的聲音便是這時傳來的。
在馮蘊的背後,在濮陽漪的眼前。
「娘子,大郎君回來了。」
溫行溯未著戰甲,一身勁裝外罩草青風氅,頭戴一頂黑色斗篷,看上去像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江湖俠士,眉眼如刀,銳氣逼人,臉上的風霜為了他增添了疲憊,也讓他整個人更顯凜冽,騎在馬上穿過春三月的滿街亂花走來,好似一抹融化馮蘊心頭冰封的暖陽。
「腰腰。」
濮陽漪到嘴的話,咽了下去。
她換上笑容,想對溫行溯友好一笑,但他的視線沒有挪過來一點,完全忽視了就在馮蘊身邊的她,躍下馬,草草行個禮。
「見過縣君。」
從頭到尾,溫行溯的眼神沒有落在她身上,帶著馮蘊轉身離去,冷漠得好像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雅斯文的溫將軍。
濮陽漪低頭,攥了攥衣袖,掩飾自己的尷尬。
一直到他們走得遠了,這才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仆女。
「回吧。」
仆女行禮。
她走近,頓住腳步。
「不許在阿母面前多嘴,不然,割了你們的舌頭。」
仆女緊張地低下頭,「不敢。」
「不敢?哼!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們事無巨細全向阿母稟報。以前的事就算了,從今往後,我的身邊,再有這種多嘴奴才,要麼自己早尋出路,要麼就等著我打殺了了事。」
-
馮蘊帶葛廣和溫行溯去玉堂春打了個尖兒。
一路狂奔,溫行溯早已飢腸轆轆。
在用飯的時候,馮蘊沒有問他什麼,他似乎也在思量什麼,整個人很是沉默。
用罷飯食,葛廣在門外守著,馮蘊親手為溫行溯遞上溫熱的巾子。
「西京如何?」
溫行溯接過來,手微微一頓。
「我沒有進西京城。」
馮蘊撩起眼皮,默默看著他。
溫行溯道:「腰腰可記得,雍懷王臨行前,與我小酌到天明方休?」
馮蘊點點頭,不打斷他。
溫行溯直望著她,雙眼通紅,臉色是馮蘊很少看到的凝重,「那,他特意交代我,不可離開信州,即使接到西京聖意,也不用理會,定要守好信州五郡,守好你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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