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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頓了頓,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,聽著那激烈的心跳,閒談一般問他:「將軍準備何時啟程?」
裴獗微微皺眉,眼眸深處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。
「丑時。」
「那還有一個時辰了?」馮蘊訝然。
不待裴獗說話,又故作驚訝地問:「這麼說,將軍是在發兵并州前,專程回來看我的?」
裴獗默不作聲。
好半晌,淡淡地道:「有軍務。」
唔!馮蘊並不覺得有什麼。
反而鬆了一口氣似的。
「那就好。我還在想要怎樣回報將軍這一番深情呢,既然是軍務……那便省了。」
裴獗掃過她的眼睛。
一張臉布滿了「我信你鬼話」的寒意。
馮蘊輕笑,再次顧左右而言他。
「并州之戰可不輕鬆,將軍準備怎樣應付蕭呈的五十萬大軍?」
「少打聽。」裴獗冷著臉說完,看她表情不愉,再次重複,「我還有一個時辰。」
馮蘊在他火熱的目光下,伸出指頭,點了點他的喉結,似笑非笑:「那將軍準備用這一個時辰做點什麼?」
「你說呢?」聲音未落,落在腰間的大手便橫了過來,仿佛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狠,恨不得將她捏碎在掌心裡。
「要是可以,我真想宰了你。」
瘋狂的欲望配上寒潭似的雙眼,好像驚動了某種沉睡的情緒。
馮蘊心口微窒,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撥弄了一下。
她小聲:「那我……幫幫將軍?」
「怎麼幫?」裴獗的聲音極度沙啞,
馮蘊一笑,看著那雙沉沉如淵的黑眸,湊上去吻住他硬硬的喉結……
一道細微的掙扎聲,再次入耳。
仍然是從榻下傳來的。
「鰲崽?」
「鰲崽快出來。」馮蘊拍了拍床板,沒有看到鰲崽的影子,心下覺得不安,從裴獗的身上起來,就要探下去查看,不料再一次被他拉了回去。
「不是要幫我?」
身子重重摔在榻上。
馮蘊不痛,但那張榻響起古怪的吱嘎聲。
隨著裴獗壓上來的虎軀,有節奏的震動……
床底下的動靜再次響起來。
這次,比前面更響、更大……
馮蘊沉不住氣了,「鰲崽不會這樣鬧騰,不會是有人吧?」
裴獗:「再拖下去,只剩半個時辰了。」
馮蘊總覺得哪裡怪怪的,可又說不上來,裴獗指節稍稍一收,將她攬過來抱住。
手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放在了她的小腹。
「痛嗎?」
馮蘊一怔。
那溫熱的手,帶給她一種記憶里的戰慄……
無關欲望,而是溫暖。
他在幫她暖腹。
一時恍惚,竟覺得那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。
裴大將軍其實是寵愛過她的,三年的歲月里,有很多早已被她遺忘的細節,又在這時被喚醒……
「多謝將軍好意,我不痛。」馮蘊慢慢推開了裴獗的手。
沉淪肉體和心動是兩回事。
偶爾沉淪一下是放鬆。
而心動卻是慘死的催命咒。
她內心堅定地拒絕了裴獗的好意,但臉上沒有半點表現出來,只是那一份刻意的溫柔,被眼裡細微的寒意出賣……
「時辰也不早了,反正也做不了什麼。將軍不如早點啟程,路上也不用急趕……」
裴獗淡淡看著她的眼睛,臉色慢慢沉下,片刻後,他一點一點鬆開抱住馮蘊的手,從榻上坐起來。
「好。」
一個簡單的氣音。
就好似,帶了千斤重的冰山。
馮蘊看他穿衣,跟著過去幫忙。
這一次是誠心的,畢竟鎧甲很重。
可裴獗不怎麼領情,「不用,你去躺著。」
馮蘊知道掃了他的興,也不多說,坐回去平靜地含笑而視。
裴獗慢條斯理地穿戴好一身甲冑,再提起掛在牆上的辟雍劍走回來,站在榻邊看了她片刻,突地彎腰。
砰的一聲,從床下拖出一個人來。
馮蘊見狀大驚,差點沒有當場嚇死過去。
披頭散髮的淳于焰,妝花了,嘴巴被布團堵住,手腳捆得好似一顆大粽子,只有兩隻眼睛可以看出滔天的憤恨和瘋狂的怒火……
「嗚……嗚嗚……」
粽子在掙扎,想說話。
馮蘊看裴獗冷著臉不動,喚一聲。
「將軍……」
裴獗扯出堵嘴的布團,辟雍劍無聲無息地抵在淳于焰的脖子。
「再有下次,不會輕饒!」
這叫輕饒?
淳于焰快要被他氣死了。
用力甩了一下披散的頭髮,他一雙美眸惡狠狠地盯住裴獗。
「有種鬆開我,占便宜算什麼英雄好漢?」
馮蘊眼皮一跳。
她就聽到「占便宜」三個字了。
很是好奇,裴獗占了淳于焰什麼便宜……
「裴妄之,你勝之不武!」
「閉嘴!」罵他的人,是馮蘊。
她低頭看著這一顆扭曲到艷美的姿容幾乎要變形的粽子。
「再大點聲,把人都吵過來了,看我怎麼收拾你。」
淳于焰梗著脖子,被憋屈和憤怒燒紅了眼睛。
「我跟他說話,你插什麼嘴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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