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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廣垂頭,「和平原縣君說的一般無二。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,說小界丘山有巨額寶藏,編得有鼻子有眼的,說前秦戰亂,某軍閥劫獲國財,藏於此地,後來戰亡,從此寶藏便不知下落了……」
「不知下落卻恰恰能讓他們知道?我在這邊開礦,他們就來尋寶?哼!」
那天被淳于焰丟下去以後,元鏗摔斷了腿和肋骨,濮陽縱被打得一身是傷,其餘幾個也好不到哪裡去,馮蘊也以為會有人尋仇報復。
可是,事情過去這麼久,無波無瀾,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,從中京來的貴人們,忙著修園築宅,聚餐宴飲,百戲博弈,沒有任何人來長門找麻煩,提都沒有人提一句。
這裡面自然是裴獗的功勞。
現在的晉國和以前不同,凡受西京朝廷管轄之地,沒有人可以越過裴獗去。哪怕他人在邊塞,也無人敢到花溪村來找馮蘊的麻煩。
長公主那麼心疼兒子,也只有讓濮陽漪帶著禮物前來道歉,而不是問責……
但私下裡呢?
馮蘊靜默片刻,淡淡地道:「你差人盯著。我有一種感覺,這事是沖我們來的……」
一陣沉默,葛廣道:「會不會是在山上遇到鰲崽,然後……」
馮蘊呵呵一聲,「鰲崽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。」
葛廣沒吭聲。
很快,就有了新的消息。
那個失蹤的曲公子在老虎口的山澗下找到了,渾身是傷,像是被野獸撕咬過,早已面目全非,無法辨認模樣。
人們是從現場留下的布料,確認曲公子身份的。
得到消息的宣平侯極是哀痛,為了替兒子報仇,召集了界丘山附近的獵戶十餘人,帶著家丁僕從,浩浩蕩蕩地進山捕殺……
「不知是哪個獵戶告訴他們,說曲公子的傷勢,看著像是猞猁所為。」
「宣平侯還向長公主借了二百餘人,一同上山,發誓要殺光界丘山上所有的猞猁……」
葛廣的聲音不高,也沒帶什麼情緒,可鰲崽卻像是聽懂了似的,突然間焦灼起來,在屋子裡走來走去,躁動不安地踱步。
他不會說人話。
馮蘊也無從得知曲封之死,到底與鰲崽或者鰲崽的父母親族有沒有關係……
「不要怕,有姐姐在。」馮蘊摸著鰲崽的被毛,思忖片刻,把那個蹀躞從抽屜里拿出來,遞給葛廣。
「交給刺史君,就說是我們的礦工在山上撿到的。順便說一句,山上常有野獸出沒,最好告示民眾,不要隨便上山狩獵,畢竟野獸不是人,他們可不懂什麼高低貴賤,不認識什麼宣平侯……」
葛廣應聲下去了。
賀洽拿到蹀躞便去了曲家,送上慰問禮,下午就在刺史府外張出告示,警告百姓不要隨便上界丘山,小心被野獸襲擊。
馮蘊有些緊張鰲崽,這幾天便不再讓他出門,更不讓他上山。
恰在這時,淳于焰找上門來。
「馮十二,你也該兌現你當初的承諾了。」
馮蘊看著他意態閒閒的樣子,沒什麼心情玩笑。
「我對世子,從無承諾。」
「沒有嗎?」淳于焰冷哼一聲,用眼神示意向忠,懶洋洋地道:「呈上來,幫雍懷王妃回憶回憶。」
向忠低著頭,呈上一份契書。
馮蘊眼睛一眯,想起來了。
那是當初在塗家塢堡,馮蘊為了雲川石墨,親手簽訂的合作契約。
其中便有幫助淳于焰「開山辟路,掘出隧道」,讓雲川石墨可穿山運輸的條款。並且表示,必要的時候,自己可以親自前去查看地形。
馮蘊遲疑一下,道:「不是昨年冬天就已經開始了嗎?火燒醋澆,冷熱交替,輔以爆破,我記得塗堡主說,進度很快?」
淳于焰微微眯眼,「可如今開鑿遇到了難題,就該你出馬。」
馮蘊問:「什麼難題?」
淳于焰眉梢一揚,「我要知道是什麼難題,我便自行解決了,又何須勞駕於你?」
這話說得很沒有道理,也暴露出淳于焰居心不在此事。
「世子想把我支開,不讓我留在安渡?」馮蘊收斂表情,淡淡地道:「你是不是知道什麼?」
淳于焰勾唇,「我沒那樣好心。」
說著低頭飲一口茶,拂袖起身。
「明日卯時,我在莊子門外等你。」
「這麼急,我走不了。」馮蘊見他雙眼冷漠地回掃過來,輕輕一笑,「世子也看見了,我這麼多生意,這麼多事情,哪能說走就走?這不是為難我嗎?再怎樣,也要等到四月中旬,礦山見到石墨。」
淳于焰低低一笑,盯著她走近,袍角飛揚間,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。
「眼下多少人盯著你,你是假裝不知情,還是真不知情?」
馮蘊面無表情,「有嗎?誰會盯著我?盯我有什麼好處?」
「廢話!」淳于焰幾乎要把一口好牙咬碎。
「馮十二,你就跟我裝吧。外面誰不知道你養了一隻猞猁?那宣平侯的公子,就是死在那野物的嘴裡……」
「他是我家養長大的,不是野物。」馮蘊不待他說完,便面目冷漠地看回去,「誰不服氣,大可以到我莊子裡來找我撕扯,背地裡搞什么小動作,我只當看不見。」
淳于焰皺起眉頭,盯住她看了許久,眼裡透出一種難言的肅殺,一直看得馮蘊脊背都僵硬起來,他才突然拉住馮蘊的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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