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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逆天而行,篡權竊位?」
李宗訓好似聽了個什麼笑話,站在人群中間,冷冷笑開。
「不孝的東西,你可知你在說什麼?」
李桑若仰著脖子,一副豁出去的模樣。
「我說的就是你,李老賊,倒行逆施,權非天授,必遭天怒人怨,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李宗訓氣得咬牙切齒。
「好,好得很,這便是我養的好女兒,詛咒乃父,忤逆不孝!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李宗訓冷聲下令。
「太后被奸人煽動,口出妄言,瘋癲至此,不宜再坐南臨朝,干預政事……自此廢止,以復朝綱清氣。」
「來人,拿下!」
不再是臨朝太后了,禁軍對她便再無顧慮,他們甚至不必理會唐少恭手上的劍,會不會刺破李桑若的喉頭。
「你們敢!」李桑若大吼一聲,面無血色,下意識地望向唐少恭。
「少恭叔……」
她眼睛發紅,突然苦笑一聲。
「我是個無用之人。到死,也是無用,便是我的性命,也不值分毫。」
「他說得對,裴獗要當真在意我的生死,不會等到今日……」
她閉上眼睛,動作緩慢而遲疑。
「你再抱抱我,好不好?然後殺了我……讓我死得體面些。」
唐少恭低頭看她一眼。
「好。」
他伸手將李桑若捲入懷裡,寶劍寒光,高高掠起,卻是刺向了迎面而來的禁軍……
幾乎就在同一時刻,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,伴著嘈雜和嘶吼,人聲鼎沸。
「稟丞相……右將軍帶著鐵騎營反了……嚷嚷著要清君側,往重光門殺來了……」
唐少恭看著李宗訓變色的臉,眼裡罕見地浮出一瞬的笑意。
「今日你我誰能活著走出這座皇城,猶未可知。丞相,納命來吧——」
「反了,反了。」李宗訓大吼,「給我殺!」
-
這一夜的鄴城,仿若大戰來臨,喊殺聲仿佛掀開了皇宮的屋頂,響徹雲霄……
對北雍軍來說,這個冬夜也猶為漫長。
裴獗沙場點兵,強渡沂水。
沂水北岸,有鄴城軍的重兵把守。
但北雍軍一個月沒有渡河,也沒有騷擾,他們安逸慣了,全然沒有料到裴獗會突然行動。
當北雍軍的舟船行至河心時,沂水北岸的鄴城守軍,方才從瞌睡中醒來,吹響號角,倉促應戰。
-
「丞相,北雍軍已過沂水,鄴城危在旦夕啊!」
歷經一夜內亂,天明時分,鄴城仍有明火未滅。
李宗訓頭髮鬆散地坐在殿中,看一眼來報的斥候,又冷冷轉向下首的李桑若。
「你可如願了?」
李桑若被反剪雙手,跪在他的面前,紅著眼,一言不發。
李宗訓慢慢走到她的面前,一把扯住她的衣領,迫使她抬起頭來。
「你不是說,我要迫使小皇帝禪讓嗎?好,那我今天便順天應人,取而代之。」
他沉聲。
「劉良,擬詔。」
內侍劉良侍立在側,聞聲微微一怔,「丞相……」
李宗訓打斷他,「天命無常,惟有德者居之。老夫受陛下看重,善行大道。陛下順應天意,禪位於我,安天下之心。」
殿內眾人僵滯片刻。
大太監劉良率先跪地,磕行大禮。
「吾皇萬歲,萬歲,萬萬歲。」
有人開口。
餘下的人再不敢猶豫,當即伏地而跪,山呼海嘯,行大禮,效忠李宗訓。
李桑若眼睜睜看著,這些昔日熙豐帝的忠臣,不可思議。
「你們,你們……就是這樣效忠大晉的?」
李宗訓側目一喝,怒斥李桑若。
「還不磕頭請罪?是要步唐少恭後塵嗎?」
李桑若的眼淚唰地一下,就下來了。
「逆賊!有種你殺了我,殺了我啊!我早就不想活了,從被你逼瘋那天,我就不想活了。」
她又哭又叫,在大殿上瘋言瘋語不斷。李宗訓眉頭一皺,擺擺手。
「拉下去!」
-
當天際的霞光將白雲染成金輝的顏色,響午過後,馮蘊才得到前方戰場的消息。
「娘子,北雍軍已過沂水,直逼鄴城,大王叫你放心。」
馮蘊看著拱手而立的錢三牛,一個「好」字,說得響亮萬分。
錢三牛抬頭,又道:「還有一事,小人也不知是好消息,還是壞消息……」
馮蘊揚了揚眉,「你說來聽聽。」
錢三牛道:「鄴城窩裡鬥了。」
「哦?」
這不是好消息,又是什麼?
馮蘊興致勃勃,「怎麼回事?」
錢三牛想了想才說:「李宗訓父女失和,突然反目,李太后被李宗訓軟禁宮中,唐少恭帶人夜襲芳雲殿,救出李太后,殺了李宗訓一個措手不及……」
馮蘊更精神了,「然後呢?」
錢三牛道:「混亂中,唐少恭反手以李桑若為質,逼李宗訓就範,不料,李宗訓絲毫不顧及女兒性命,斥令禁軍,毫不手軟……唐少恭不得已率眾出逃,占領隆慶門與李宗訓對峙一夜,雞鳴時分,李宗訓再調大軍前往,唐少恭被包了餃子,死傷大半。為免落入李賊之手,情急之下,唐少恭當眾自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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