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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朝裴獗眨了個眼。
「安渡不戰而屈,我父親來不及管這些書稿,就灰溜溜地逃走了。這些寶貝留下來,理所當然就歸我所有。從此,就是我一個人的了。」
看她白皙的手指,輕輕撫摸書冊,裴獗喉結微微滾動,拉著一截皓腕,稍稍用力,馮蘊就被他摟了個滿懷。
她不是那種能折騰的人,身嬌體軟,又十分怕拉扯到他的傷口,裴獗看透這一點,屢屢得逞,輕輕捏她,一捏就軟,仿佛要化在他懷裡。
「將軍要幹什麼?搶書?」
裴獗垂眸,「放心。全是你的,連同我。」
馮蘊微微撇嘴,沒說話。
裴獗低頭,在她頸間嗅到清幽的草木香。
「又去菜園子裡了?」
馮蘊側目看他:「我去挑幾棵長勢不好的蘿蔔,給大王熬湯……」
長勢不好的……
她說得一本正經。
裴獗看著她的眼睛。
「蘊娘費心了。」
馮蘊覺得他今日的眼神格外深邃,令人懷疑她是真的想「茹毛飲血」,要吃人。
她道:「要說什麼就直說吧,這樣客氣,我有點慌。」
裴獗:「就想感謝蘊娘。」
馮蘊把他照顧得這樣好。
在這座莊園裡,他享受著她的「精心飼養」和照顧,雖然起初有點不適應這樣緩慢又閒適的生活,但他知道,這是無數人的嚮往。
衣來伸手,飯來張口。
晨起看花閒讀,入夜嬌妻在旁,還有那豐富到足以讓人三年不出門的藏書……
擁有這個婦人,好似擁有了天地、世界、萬物。
裴獗雙臂越摟越緊,緊到馮蘊喘不過氣來,心更慌了。
「好了好了,別鬧,吃罷晌午,我偷偷帶你去城裡溜達一圈,散散心,如何?」
她以為裴獗是在莊子裡閒壞了。
加上養心齋還有一個憋壞了的小孩童,她決定忙裡偷閒,奢侈一回。
-
午飯在書齋里用的。
兩個人相對而坐,沒有僕女伺候。
裴獗吃得很慢,斯文,看得馮蘊眼皮直跳。
飯後洗漱,他不顧傷勢,親自伺候馮蘊更衣,然後牽著她的手,上了停靠的馬車。
二人沒有聲張,莊子裡沒有人知道大將軍出門,親近的幾個人看到,也會守口如瓶。
馮蘊在門口等來了元尚乙。
小皇帝過來的時候,還滿臉微笑。
撩開帘子看到裴獗的臉,小臉當即僵硬,坐姿都端正了起來,繃得很緊。
馬車徐徐而行。
車內沒有人說話。
馮蘊小聲對元尚乙道:「阿元不用怕他,你是皇帝,他是臣子。」
元尚乙當然知道這個道理。
可他這個皇帝,在臣子面前當真沒有半點威儀,只覺得雍懷王高大挺拔,擁有巨大的力量,而他,弱小得經不住他的一根手指頭。
「朕、朕不怕。」
馮蘊手肘輕輕肘了裴獗一下。
裴獗很快反應過來,遇上這麼個膽小的皇帝,君臣相處之道,得調整一下。
比如,主動開口。
他想了想問:「送給陛下的風鈴,可還喜歡?」
說到風鈴,元尚乙的緊張感就少了許多。
他重重點一下腦袋,朝裴獗微微一笑。
「朕很喜歡。」
裴獗:「嗯。」
元尚乙悄悄觀察他,也點頭,「嗯。」
馮蘊看一眼這個,看一眼那個,決定還是不要讓他們溝通和交流了,不然,會把她的毛病逼出來。
馬車入了安渡城,元尚乙的神態就放輕鬆了。
他很喜歡像普通人一樣去市井閒逛。
但這時候外面太曬,馮蘊沒有讓他下車,沿城門一路向西,在十字路口看到茶寮,停了片刻,就聽到裡面的高談闊論。
當今陛下……
大將軍……
雍懷王……
李宗訓……
蕭呈……
這些人指點江山,說得激情澎湃,全然不知他們嘴裡的人物,就靜靜地坐在馬車上,聽他們爭得面紅耳赤。
時下有清談之風,對民間言論也寬容,說帝王將相的錯處,也不會因言獲罪。所以,沒什麼可忌諱的。
好半晌,馬車裡寂靜無聲。
還是元尚乙先發問,接著茶寮里的話題。
「朝廷為何要在安渡建輔都呢?」
這個事情,屢屢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,可就算元尚乙這個皇帝,也不知道這麼做,究竟是為了什麼。
他也有好奇心。
裴獗朝他拱手行了一禮。
「陛下問得好。依臣之見,西京都城規模大,物資雄厚,山川險峻,易守難攻,以其為大晉皇城,優勢很多,但也有其劣勢之處……」
小皇帝露出求知的眼神。
裴獗道:「皇城須重兵囤守,然則西京地區水土流失嚴重,耕地逐年減少,所產食糧,難以供給重兵。這是其一。其二,北戎時常擾邊,我朝在西域和西北邊疆都須派重兵防守,難以再抽出大量兵力防禦西京。若有戰事,大軍調配,兵械運送,糧草物資,乃至軍情傳達,都甚為艱難。此次與北戎之戰,便是如此。」
他好似怕小皇帝聽不懂,說得緩慢,也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子,就敷衍了事,極為認真地向元尚乙分析利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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