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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身體微微凝滯,停下腳步。
看著那人走到裴獗的面前,躬身行禮,血液好似涼透。
仿佛又回到了前世。
最初見到唐少恭是在李桑若的別院。
擦身而過,匆匆一瞥,沒有說話。但馮蘊記憶很好,乃至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,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那是馮蘊難以忘卻的一個噩夢。
小滿在嘉福殿被李桑若活生生打死後,她成天鬱鬱寡歡,常常半夜驚厥醒來,然後擁著被子默默流淚。她不敢哭出聲音,怕吵醒裴獗,於是那些冰冷的長夜裡,淚濕被角的消磨,變得格外漫長……
裴獗起初若無其事,裝著不知情,但每日吃的穿的用的,換著花樣的讓人送到她的屋子裡。後來見她仍是鬱結難消,時常流淚到天亮,想是被她煩透了,終有一日半夜起來,披上衣服紅著眼睛問她。
「到底要什麼?」
她現在還記得裴獗那一副吃人的模樣。
可那時的她,能要什麼?
鬱結在胸,情志難消,整個人沮喪而無望,夜裡難以入眠,只要合上眼睛,就想到家族的拋棄,想到小滿的死,想到李桑若的恨,裴獗的冷漠,蕭呈的背叛。
不僅對裴獗,那時的她,對生活里的任何事情都全無興趣,不想動,也不想吃,整日整日地躺著,就想怎麼死才能舒服一點。
後來再回憶,那時的她,是一種不正常的病況,連腦子仿佛都遲鈍的。
一個人都不想活了,對周遭的事情,又怎麼會有興趣?又哪裡來的精神在侍候裴獗?
那一陣,裴獗每每有需求,她都萎靡不振,草草應付也不免落淚。
裴獗沒有說什麼,只是比往常更為沉悶。
再往後,他不碰她,她也不主動,兩人每天躺在一張榻上,很長時間都沒有同房,形同陌路。一直到那天,他半夜起床掌了燈,坐在床邊,捧著她的臉,惡狠狠地問她,到底要什麼。
她崩潰到極致,哭著說,想要安靜,安安靜靜的,不再受任何人打擾。
當夜裴獗把她翻來覆去地狠狠折騰了一通,次日,他就撤走了安排在馮蘊院裡的幾個女侍,只剩下一個大滿和四個負責日常的僕婦。
裴獗是半夜走的,事畢穿上衣服,頭也沒回。
之後也沒有再來。
馮蘊知道自己惹惱了他,畢竟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,府里也沒有別的婦人,還受她這樣冷落,換了誰也受不得。
那時候馮蘊並沒有怪他,甚至有些內疚沒有讓他滿足,但她整個人低落到說一句話都感覺困難,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,無法自拔。
裴獗不來,馮蘊的院子便徹底安靜了下來。
僕婦們可能得到了授意,除了衣食住行,一句話都不說。而大滿在小滿死後,也變得沉默愛哭,常常和馮蘊相對一天,俱是無言。
改變這一切的就是唐少恭。
「馮十二娘。」他喚她名字的聲音十分的冷。
距上次見面已過去兩年有餘,那時的馮蘊,被人裝在一口密封的大缸里,只露出一個頭,身子伸展不直,狼狽得豬狗不如……
她是在睡夢中被人擄走的,不知道因何而來,也不知身在何處,只看到那個密閉的房間裡各種各樣的刑具。
唐少恭問她,可聽過戚夫人的故事。
那個被呂后砍掉四肢,剃去頭髮,做成人彘的戚夫人在馮蘊看過的書里都是不忍卒睹的一頁,她怎會不知?
唐少恭看著她的恐懼,臉上居然有了笑意。
「果然是紅顏禍水。」
他平靜地說著驚悚至極的話。
「沒了頭髮,沒了四肢,沒了眼睛,沒了舌頭,沒了鼻子,不知大將軍還認不認識你這如花美眷,還會不會夜夜摟入懷裡,恣意愛憐?」
第255章 馮氏獨寵
想死,和被人殘忍的虐待,生不如死是兩回事。
恐懼加速了血液流動,也激發了她的求生欲,甚至連那些想死的消沉和悲忿都沒有了。
她想活,想完完整整的活,或是……完完整整的死。
她說:「李桑若能給你什麼?」
唐少恭彎下腰看著她,「她能給的,你給不了。」
「我能給的,她也給不了。」
唐少恭似乎被蠱惑到了,瞳孔里有細微的變化。
又似乎沒有絲毫為她所動,臉上的冷笑比方才更深。
「實不相瞞,我想過,這如花美人是什麼滋味……」
唐少恭捏住她的下巴,抬起,很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,「但我更願意看你苦苦掙扎,求生無路,求死無門的樣子。那比得到你的身體,會更快活……」
他手勁很大,毫不留情地捏她的臉,本就嬌氣白皙的肌膚,當即緋紅一片,可見皮下血點。
「我不是說這個。」如墜深淵的恐懼感,讓她幾近窒息,「我是看先生……氣度不凡……不似普通的李家走狗……這般人物,定有自己的所求,我或可助先生一臂之力……」
氣度不凡?唐少恭聽過許多恭維,這句把他說笑了。
「你一個齊國女俘,自身難保,連裴獗都厭棄了你,你還剩下什麼?」
又低頭,咬著牙在她耳側說道:「傻孩子,為何不想想,我如何能從裴獗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從府里弄出來?太后要你死,有你就無她。你說裴獗是選你,還是選太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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