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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王妃。」眾仆女朝馮蘊施禮。
又對阿米爾福身,「少夫人。」
崔稚也從眾行禮。
馮蘊的目光從她的顱頂掠過去,輕聲笑道:
「年節上,無須這麼客氣。你們都去找些樂子,各自玩耍去吧。」
幾個仆女嘻嘻哈哈地謝過恩典,然後退下了。
從頭到尾,馮蘊沒有聽到崔稚的聲音。
她看一眼渾然不知的阿米爾,淺淺一笑。
「這邊走。」
阿米爾不知道敖七的那些事情,低頭扯著自己的袖子,不滿地蹙眉:「都怪敖七,也不告訴我,鰲崽是不咬人的,害得我出醜。」
馮蘊看她天真率性,笑了下,沒有多說什麼,親自帶阿米爾過去換了衣裳,再將她帶回堂上,發現裴獗已經回來了。
今日一早,裴獗便去了西京的各駐軍營地。
這是他的老傳統,大年這天,是一定要去跟將士們吃個午飯,最差也要去打一聲招呼的。
「大王。」馮蘊躬身行禮,走到他身側坐下。
兩顧一眼,她莞爾。
「如何?沒有人找你麻煩吧?」
裴獗:「大過年的,沒人這麼想不開吧?」
馮蘊愣了愣,輕笑一聲:「你把羅鼎發配北戎,舊黨那伙人能咽得下這口氣?昨兒饗宴,我可是看到阮尚書的臉色不太好看呢。」
裴獗突然伸手拉住她,盯著她看。
「蘊娘心疼我?」
馮蘊側目看著他,「你看呢?我臉上哪裡看著像會疼的?」
裴獗揚揚眉梢,換了話題。
「今日出門聽到一樁事,與你有關。」
馮蘊微怔,「我?我有何事?」
裴獗看著她道:「外間謠傳陛下想認你做乾娘,認我做乾爹。」
馮蘊嚇一跳。
尋常人家認個乾娘乾爹是小事,皇帝豈能胡亂相認?
這謠言釋放出來的,分明就是裴獗有篡位野心的訊號……
「何人如此大膽,編排這等天家大事?」
裴獗頓了頓,聲若寒冰。
「這西京城裡的牛鬼蛇神,看來是迫不及待,要出來受死了。」
「真是蹊蹺……」
昨夜她和阿元說話,沒發現有人啊。
除非是被人刻意盯上了。
不是盯她,就是盯著小皇帝。
風從走廊吹過來,穿過帘子,馮蘊突然有些冷。
-
裴府今年的年夜飯,年味很重。
馮蘊提議,一家子吃飯是為團圓,那就要坐團圓桌,吃團圓飯,於是便擺了長席,大家圍坐一起。
裴沖坐在上首,左側是裴獗和馮蘊夫妻,右側是裴媛,下首是敖七和阿米爾,以及阿左和阿右兩個小的。
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一起,氣氛和美。
裴沖卻在席中便提前告辭,讓人推著離了席。
阿米爾看到眾人臉上凝重的神色,有些害怕。
因為她不懂規矩,這些日子已經闖下不少禍了。
她小聲問:「是不是我……不會說話,得罪了阿翁?」
敖七看到她就皺眉,「不關你的事,吃你的東西。」
阿米爾哦一聲,默默低頭,乘人不備,又給了敖七一個白眼。
「你……」敖七氣結。
裴媛目光淡淡地掃過來,嘆息一聲。
「是思念我的阿母了。歲歲團年,歲歲團不圓啊。」
裴沖對亡妻的深情,馮蘊略有耳聞,其實她的心裡下意識地覺得公爹這種男人,才是真男人,如此深情厚愛換哪個女子不得為他出生入死?
她側身為裴獗夾了一筷子菜,小聲一笑。
「你要有你爹一半,想來就國泰民安了。」
裴獗抬眼,一頭霧水。
馮蘊笑得燦爛,「吃吧,特地吩咐灶上為你做的。人面獸心……哦不,火爆雞丁。」
裴獗:……
-
當天夜裡,敖七和阿米爾是在裴府留宿的。
本著他們是夫妻,馮蘊便只讓人為他們安排了一間房。
可次日醒來,她被小滿叫醒,才聽說,敖七跟新婦置氣,昨夜裡讓人加了被子褥子,一個人在次間裡,後來是跟鰲崽一起睡的。
她有些哭笑不得。
「次間沒有暖爐,怕是凍壞了,吩咐灶上煮些薑湯,給敖將軍送去。」
小滿應諾。
馮蘊讓環兒和佩兒過來,為自己更衣。
裴家在西京城裡,雖然沒有什麼親眷,但大年初一是鐵定會有人上門拜年的,即使她不想應酬,也得撐著身子起來,做雍懷王妃該做的事。
她做好了準備,沒有料到最先到府上拜年的,是韋錚和駱月。
馮蘊和駱月久不相見,都有一肚子話想說,於是將男人們拋在前廳,兩個人去後院說話。
說起分別後的遭遇,二人相看執手,唏噓不已。
「我真是想念安渡,想念那些患難的姐妹。要是能回去看一眼,就好了。」
聽說文慧嫁人了,大滿回了南齊,應容做了成衣坊掌柜,柴纓和南葵也可以獨當一面了,管薇有了心上人,阿萬也擺起了麵食攤,現在連小滿都有了婚配。
「每個人都過得那麼好,全仗妹妹,全仗著你了。」
駱月又是哭又是笑,接著又說起自己。
「我不在妹妹身邊,獨身一人出來,日子可就難過多了。起初,流言蜚語那是真不少,他們說我是夫主從青樓裡帶出來的小伎子,配不上給韋家傳宗接代,府里府外看到我便鬨笑,後來夫主明里暗裡查出幾個,收拾了一回,說三道四的人就少了。時日再久一些,旁人看到我也恭敬起來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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