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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」向忠弓著身子,好半晌才抬起來,但在淳于焰面前,他一個閹割了的內侍,仍然不知該如何硬氣。
唯唯諾諾至少不會要命。
硬氣過頭,明天腦袋就不會吃飯了。
「世子,小人有一疑惑,不知當問不當問……」向忠到底是侍候淳于焰多年的人,了解他的性子。
世子鑽牛角尖,已經鑽到馮十二娘身上,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,他只能岔開話題,找到一點讓他開心的事。
淳于焰道:「問吧?」
向忠道:「世子這陣子為了賣煤球,四處奔波,人都累瘦了,為何卻要讓利給馮十二娘?世子……就不是那樣的人。」
淳于焰想到那本交到馮蘊手上的帳簿,哼笑一聲。
「她該得的。」
他期待馮十二看到「驚喜」的反應。
那個視財如命的女子,得知他削減了分成,不知要歡喜成什麼樣子。
再往後,不說感激,至少得給他幾分好臉色吧?
他揮退向忠,要了茶水果點,默默吃著,等馮蘊過來致謝。
他連怎麼酸馮十二,都已經想好了……
馮蘊遲遲沒有過來。
淳于焰有點坐不住了。
按說馮十二昨晚就該看完帳本的。
天已大亮,還沒有起身嗎?
他差了桑焦去看,馮十二到底在幹什麼。
桑焦很快回來,在帳外拱手稟報。
「世子,馮十二娘不在莊子……」
淳于焰方才還懶洋洋地倚在躺椅上,聞聲噌地坐起。
「去了哪裡?」
桑焦見他反應如此之大,心裡一驚,說話時不免語疑而緊張。
「小人打聽,打聽到,是跟雍懷王一道去了安渡……」
裴妄之……
有了裴妄之,哪裡還想得到他?
淳于焰臉當即垮下來。
「沒良心的狗東西。罷了,等她回來,總要到我跟前謝個恩的。」
-
天氣放晴,初冬時節的陽光格外燦爛,明晃晃地照在馬車的垂簾上,引得阿右不時拿小手去戳……
阿左更是心急如焚,一路上都在問。
「阿母,我們還有多久到安渡?」
「阿母,還有多久啊?」
兩個小孩子是最為興奮的,從出發那天開始,就期待著跟他們的阿舅、舅母,還有大哥見面。
裴沖沉默地坐著,沒有出聲。
裴媛將不停拿手指戳陽光的阿右抱過來。
「帘子放下來,風大,看把你小臉吹壞了。」
阿右乖乖地哦一聲,回頭,「還有多久到安渡呢?阿母?」
裴媛讓他們問得腦仁痛。
「快了快了,很快就到了。」
馬車進入安渡郡,道路明顯變得寬敞平順了許多。
快到城門時,更是車水馬龍,讓人以為是到了哪個繁華都城。
明明離昨年來安渡還沒過多久,這座城池卻給了裴媛一種熟悉的陌生感。
「阿父,安渡的人口,好似比以前多了……」
裴沖順著她的視線望出去,「到底是輔都,不可同日而語。」
裴媛看著眼前人流如織的畫面,突然升起一種乾脆在安渡安家的想法,但看了看父親的臉色,又把話吞了回去。
中京事變時,裴獗硬是差人把裴沖從中京送到西京,事後得知安置他亡妻的汀蘭院被大火毀於一旦,裴沖氣得大病了一場。
這陣子,因為敖七的婚事,他為免觸霉頭,倒是不再鬧著回中京陪伴亡妻了,但原本就少言寡語的裴老將軍,更是沉默下來,情緒也是肉眼可見的低落。
一路上,裴媛帶著兩個小的,千方百計想哄父親開心,可裴沖的臉上,就是沒有半個笑容。
裴媛嘆息,「一會就要見到阿獗了,您老再板著個臉,只怕他又要自責。」
裴沖沒什麼反應。
身側的阿左卻突然大叫起來。
「我看到阿舅和舅母了!」
阿右跟著探出頭去,驚喜地問:「在哪?」
「在那兒,在那邊——妹妹快看——」
阿左小手一指。
「阿舅!舅母!!」
「舅母舅母!」
今日安渡有大集市,客商雲集人來人往,馮蘊和裴獗夫妻倆不好在城門等候,怕引人圍觀堵住通道,特地候在城門左側不遠處的一個涼茶棚下。
趕著進城的人很多,他們還沒有看到裴家的馬車,倒是讓眼尖的小孩子先發現了。
馮蘊聽到聲音,連忙起身,跟裴獗一道走過去。
裴家人不多,但帶來的東西不少,隨從也是浩浩蕩蕩,看上去也極是氣派,一看便知是哪個大戶人家出行。
當即有人朝這邊望過來。
久不相見,客氣地寒暄兩句,馮蘊便道:
「外面風大,不如先回府坐下,再細說吧?」
裴媛看她一眼,笑道:「弟媳說得對,我也正有此意。」
方才大人說話,阿左和阿右都不敢插嘴,聞聲急急忙忙地跳起來。
「我要跟著舅母,坐舅母的車。」
「我也要!我也要!」
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馬車下來,纏住馮蘊不放。
裴媛的表情一言難盡。裴獗不說話,彎腰將兩隻崽子拎起來,一手夾一個,直接丟到自家馬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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