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2頁
「所以,只要韋錚對裴獗還有忌憚,還會為他未出生的孩子考量,我就有機會,讓他為我所用。」
溫行溯道:「韋錚怕裴獗,但也怕太后。」
「是。但他只能二選一。」馮蘊笑了一下:「何況,他極其希望扳倒方福才。這不就是天賜的良機?只要我稍加鼓動,他就會發現,我指給他的路,才是明路。」
今夜韋錚在人前的表忠,對李桑若無異雪中送炭。
在情無所託時,有那麼一個男子,身中淫毒而不屈服,為她守身守心,李桑若豈不感動?
沒了方福才,從此她會更為信任韋錚。
那是韋錚的明路,也是她的。
「腰腰。」溫行溯道:「再有下次,不要以身涉險。」
馮蘊似笑非笑,「我以為大兄會誇我,有勇有謀,很是厲害呢?」
溫行溯喉頭一哽。
「你逼得裴獗站在你那一邊,公然挑戰皇權。迫使李太后棄車保帥,自己砍去左膀右臂。你爭取到了一個弱女子能爭取到的最大贏面,自然厲害。但是……腰腰,關心你的人,只盼你平安。」
呼吸稍緊,他猶豫一下。
「我如是,裴獗也應如是。」
-
裴獗回到大營,侍衛營幾個以左仲為首全到座前告罪。
從使團到達信州那天開始,裴獗便下了死命令,務必密切注意馮蘊行蹤,護她周全,不料在眾目睽睽下發生這種事情……
雖說翠嶼是太后行宮,多有掣肘,保護不力也有話可講……
但誰也沒有找藉口。
將軍心情很差。
這個時候找理由就是找死。
「屬下自願罰俸半年。」
左仲率先表態,其餘人都跟上。
「屬下也願意,請將軍責罰。」
裴獗道:「不關你們的事。」
左仲低頭:「看護不力,讓夫人陷入險境,屬下責無旁貸……」
裴獗眉眼冷肅暗沉,不知在想什麼,擺擺手。
「下去吧。」
奔波一晚上,都累了。
眾侍衛交換個眼神,應諾離開。
紀佑腳步緩慢,一步一回頭,到門檻時突地轉過身來,巴巴跑到裴獗面前,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「將軍,屬下先下去收拾東西?」
之前說要收拾些衣物去春酲館的,他記著呢。
裴獗道:「不用。」
他垂下眼睫,坐在案前抽書閱讀。
紀佑在旁觀察。
那書是寫蜀中歷史的。
「手握精銳之師二十餘萬,入成都,平蜀軍,威震西土……遂謀生反意,發動兵變,於亂軍之中被俘……。」
將軍遲遲不翻頁,似乎心不在焉。
紀佑看得不由著急。
「將軍,屬下還是去收拾收拾吧,夫人今夜受了氣,去哄哄也是好的……」
裴獗抬頭看他,不作聲。
紀佑無辜地縮一下脖子,收拾起表情。
「喏。」
他後退著慢慢往外走。
裴獗開口,「你去看看。」
紀佑猶疑不已,「看,看什麼?」
裴獗注視他半晌:「夫人可有不適。」
紀佑笑嘻嘻應聲,頗有一種押中寶的愉快,他就知道將軍很關心夫人的,表面上不聲不響,心裡惦念著呢。
在這點上,武將就是不如那些慣會玩弄風月的士子,嘴巴抹了油似的,把小娘子哄得一個賽一個的開心。
而他們將軍,鋸嘴葫蘆,明明關心夫人,卻冷著臉一聲不吭。
他不說,夫人怎麼會懂?女子又最是好猜疑,就這會子,想著將軍絕情離去,指不定夫人有多委屈呢。
紀佑有時候都恨不得替將軍開口……
然而,去春酲院走一圈回來,他也變鋸嘴葫蘆了。
垂頭喪氣的,左仲問他也只是嘆氣。
「不知該如何向將軍稟報……」
說假話吧,他沒這習慣,也沒有那個膽。
說真話吧,怕將軍傷心。
紀佑磨蹭好久,直到裴獗喚他進去。
這才吭哧吭哧地道:「回將軍,夫人無恙。」
裴獗看著他苦瓜似的臉,「說實話。」
紀佑眼皮子耷拉著,眼風偷偷瞟著裴獗,「不僅無恙,還很是愉悅。」
沒有委屈沒有掉淚,快活得不得了。
紀佑不想打擊將軍,可不刺激他一下,將軍可能真不知道該怎麼哄夫人……
於是這小子存了點添油加醋的心思,「夫人跟溫將軍近坐小酌,邊飲邊聊……」
他抬起兩個指尖,對對碰,又對對碰,說得模稜兩可。
「屬下看著很是愜意呢。」
裴獗沒什麼表情。
紀佑試探道:「將軍不去看看嗎?夜深了呢,孤男寡女的……」
「那是她兄長。」裴獗面不改色,低頭繼續看書,極力維持著某種平靜。
紀佑覺得白費了心機,暗自嘆氣退下。
突覺寒芒在背,是裴獗懾人的目光。
「你說,她在喝酒?」
是他說得不清楚,還是將軍反應慢?-
溫行溯剛把馮蘊哄睡,從屋子裡退出來,帶著幾分酒氣要回屋,便撞見裴獗大步流星地走過來,氅子翻飛,可見薄怒。
他面冷。
生氣的時候,寒氣瀰漫,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。
小貼士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