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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美之心人皆有之,但收斂不住自己的人,一定是幹不成大事的人。
她有心幫侯准拉一條紅線。
這些姬妾年歲都不小了,再留下去,怕耽誤她們。
而且,要讓侯准成為她的心腹,那他的枕邊最好是自己人。
深度捆綁的關係,才能持久……
她想得有點多,臉上卻沒有流露半分,言談間也絕口不提這事,只道:「小界丘離長門不遠,山上清寒,往後侯大哥要常來走動。」
侯准無不應聲。
當天晌午,馮蘊留了侯准在莊子裡用飯。
期間,管薇尋個藉口,說是剛繡的荷包要給娘子,又來了一次。
馮蘊察言觀色,笑納了。
飯後送侯准離開,她意有所指的問:
「侯大哥覺得管姬如何?」
侯准嚇一跳,連忙低垂拱手,「侯某不敢多看,也不敢妄言。」
馮蘊被他嚴肅的樣子逗樂了,低低道:「這些姬妾是馮敬廷作的孽,但大將軍並未收下,算是跟在我身邊的姐妹,她們都是自由之身。」
侯准這才聽出弦外之音,臉頰微微泛紅。
「娘子好意……侯某心領了。」
這是拒絕了?
馮蘊略略詫異,「侯大哥是有心上人,還是……嫌棄她們出身低微?」
「不不不,絕無此事。」侯准嘆息一聲,「侯某落草為寇,早已今非昔比,如此落魄光景,哪裡能誤了人家姑娘……」
馮蘊看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,也不知他拒絕是不是因為對自己有所忌憚,當即笑了一下,也不多說什麼,尋個話題揭過去,同他並肩出門。
恰在這時,外頭傳來一陣喧鬧。
楊什長的聲音最大,在嘶吼怒罵著什麼。
馮蘊側過臉去,問門房。
「外面發生何事?」
部曲尚未回答,葛義就匆匆小跑過來,看著她,氣喘吁吁地道:「娘子……」
他想說什麼,看到侯准在側,略微停頓。
馮蘊道:「侯大哥是自己人,有事但說無妨。」
侯准今日聽他說了好幾次「自己人」,起初有些彆扭,現在聽多了,竟然覺得親切。
長門的事,也就變成了自己的事。
他道:「可是有人對長門鑿井開渠,心生不滿?」
葛義朝他拱了拱手,行禮道。
「侯將軍說得沒錯,村裡有些人,幹活的時候,不肯受累,眼看渠通了,就說山上的水,地下的水,都是花溪村共同的水,引下山來,也不能歸長門一家獨占……」
馮蘊笑了一聲,「我去看看。」
還沒有走近,就聽到盧貴全在跟楊什長梗著脖子干吼。
「渠是花溪村的渠,井是花溪村的井,那村民的田地也缺水,為何不能用?為何只供給長門……里正娘子都沒有仗勢欺人,你楊鐵柱,一個小吏卻要出來當狗咬人嗎?」
楊什長氣紅了眼。
「盧貴全,你別不識好歹啊,上次娘子說挖渠的時候,是誰先跳出來反對的?是不是你?」
「我反對怎麼了?我不能反對嗎?里正娘子說了,這是村民共同的花溪村,我也是村民,我為何不能表達自己的看法?」
「那你不肯挖渠,憑何用水?」
「不挖渠就不能用水嗎?那村裡的老井是你老楊鑿的嗎?你家為何要用老井的水?」
楊什長快讓他氣瘋了。
「這怎生一樣?老井是村裡的井……」
盧貴全乾干地笑,「渠也是村裡的渠。不挖茅坑還不能拉屎了怎的?」
說罷振臂一呼,回頭煽動村民。
「大家說,我盧貴全說的,有沒有道理。」
大多數人都沉默,只有寥寥幾個跟著起鬨。
但馮蘊知道,大多數人也都希望用上井渠的水。
就算嘴上不說什麼,私心裡,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益,而認同盧貴全的說法。
如果馮蘊不肯,那這股子怨氣就會藉由盧貴全的嘴巴,慢慢在村民中間蔓延……
盧貴全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,才敢大言不慚,厚著臉皮來要水的。
「說得好。」馮蘊從人群中間穿過去,站到盧貴全面前,冷冷盯著他,又慢慢掃向周遭的人群。
「井渠是長門打鑿的,但水源應當歸全體村民所有……」
盧貴全臉上露出得意之色。
卻聽馮蘊淡淡一笑。
「但無論什麼事情,都得有個章程,這水也不是憑空落下來的,長門付出了人力物力,也不能白白付出……」
她回頭看向邢大郎。
「阿州你回頭統計一下,要在長門的井渠取水灌溉的,收取一定的人工費,飲用水可限量供給,不收費用。」
人群面面相覷。
馮蘊笑問:「大家認為,合不合理?」
「合理!」
「合理的。」
「合理合理!」
眾人你看我,我看你,頻頻點頭。
緊接著,人群雀躍起來。
這些日子他們跑到長河去挑水,要餵牲畜要洗衣做飯,又遠又不乾淨,井渠里流出來的卻是山泉水,誰會不樂意?
盧貴全的話引來的不滿,當即煙消雲散,一聲聲全是對馮蘊的感激。
馮蘊不說話,
等聲音慢慢收住,這才望向盧貴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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