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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輕笑,「大兄不用為他解釋,更不用顧及我可憐。我在蕭三眼裡是什麼人,他蕭三又是個什麼人,我心裡有數。」
溫行溯沉默看她。
她很平靜,沒有以前說起蕭呈時的埋怨和傷心,提起這個名字就像在說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,整個人都沉穩了下來,好像一夕之間就長大了。
溫行溯有些詫異,但沒有問。
一個十七歲的女郎被親爹獻給敵將,面對那樣難堪的處境以後,怎麼可能還像往常那般天真無邪……
「腰腰,往後兄長護著你。」
溫行溯說得板正而嚴肅。
「回齊後,伱不想回馮家便不回了,就留在兄長身邊。」
馮蘊微微一笑。
若是上輩子有這麼一天,她見到了來接他的溫行溯,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拋下一切跟他離開安渡,回到日思夜想的故鄉……
可現下,她不是那個馮蘊了。
「大兄,我不回去了。」
溫行溯很是不解地盯住她,「你不回齊國,你能去哪裡?」
馮蘊道:「大兄難道沒有聽說嗎?我現下是裴獗的姬妾。妾隨夫主,天經地義……」
溫行溯眼裡露出一絲痛色,「不許你自貶。你是許州馮氏麼房嫡女,豈能與人為妾?阿父不為你作主,大兄為你作主。你是蕭三郎的正妻……」
「不是了。」馮蘊平靜地告訴他,「我出城乞降那天,已經和馮敬廷斷絕了父女關係,與許州馮氏也再無瓜葛,自然也不必聯姻蕭家!」
又笑一聲,他盯住溫行溯。
「馮瑩什麼時候去竟陵王府,他們商定好日子了嗎?」
溫行溯面對這雙澄清的美眸,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。
母親和妹妹打得小算盤,溫行溯當然不是一無所知,他不贊同這件事情,卻沒有辦法左右長輩的想法,尤其那邊蕭三郎不清不楚的,讓他左右不是人……
「腰腰,大兄對不住你。」溫行溯知曉馮蘊對蕭呈的感情,很是愧疚。
「這是我的選擇,大兄對我並無虧欠。」
馮蘊有些憐憫地看著他。
這個傻兄長!
馮瑩不僅仗馮家的勢,也仗他的勢呢。
馮家在朝堂上是有話語權的,不僅長房大伯馮敬堯貴為尚書令,二伯三伯都是朝中重臣,不然也不會讓最不爭氣的么弟馮敬廷做上郡太守。
但南齊立國才二十多年,已換了三任帝王,對外戰事不斷,對內世家林立,皇族互相傾軋。溫行溯是馮家繼子,能領兵打戰,是南齊難得的將才,各方都很看重,而溫行溯和馮瑩才是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親兄妹。
當然,馮蘊不準備在溫行溯面前說這個。
因為馮瑩嫁不嫁蕭呈,她不僅不在意,甚至樂見其成,渣男賤女就該一對……
上輩子蕭呈和馮瑩的結局她不知道。
這次她要親眼看著。
—
為了復耕,莊子上留了十幾個梅令部曲,邢丙也在這邊,看到馮蘊的小驢車有個傷痕累累的男子,邢丙嚇一跳。
「女郎,這是怎麼回事?」
馮蘊示意他將人抬進去。
「告訴莊子上的人,就說是受傷的流民,我看他可憐,就撿回來了。」
部曲里有一部分是以前馮敬廷從台城帶到安渡的家丁,但溫行溯這幾年變化很大,他們不一定認得出來,馮蘊直接就封了口。
邢丙有疑惑,但沒有多問。
吩咐下去,就上前幫忙抬人。
溫行溯被驢車搖得發暈,臉色煞白,馮蘊讓人把他抬到榻上躺下,又讓邢丙幫他擦洗,換了件乾淨的衫子,這才親自去灶間準備吃食。
溫行溯有傷需要養,她摸了兩個雞蛋再混點白面,做了個雞蛋餅,又差一個雜役下池塘,摸出幾截嫩生生的雪藕節。
蓮子還在開花,雪藕不很大,但正是清甜爽脆的時候,洗淨清炒一盤,再燉個骨頭湯,都是美味。
日頭漸大,房舍炊煙剛升上半空,外面便傳來一陣馬蹄和喊叫。
「十二娘,大夫來了。」
馮蘊一聽,讓小滿看著火,雙手在圍裙上擦擦,便從灶房走出去。
阿樓是正對著堂屋那頭說話的,冷不丁看到馮蘊從灶房出來,嚇一跳。
而馮蘊,也怔了怔。
院子裡不僅有阿樓,還有敖七以及一大群侍衛,將莊子的大門堵得密不透風。
人群里,還有一個十分扎眼的濮陽九。
濮陽九帶了個醫仆,拎著藥箱,就那樣似笑非笑地走在侍衛前面,雙眼探視般掃過來,看到灶房門口的馮蘊,微微彎腰拱手一揖……
「女郎有禮……」
第36章 好戲上場
濮陽九突然來田莊,讓馮蘊猝不及防。
阿樓在院子裡沖她拼命擠眼睛。
馮蘊鎮定下來,假裝不識得,略一還禮。
「敢問這位郎君是……」
阿樓拱手道:「小人去請大夫,可城裡醫館都關門了,找不著人,敖侍衛便疾馳回營,找了濮陽醫官過來……」
敖七盯著馮蘊,眼神火辣辣的,好像夾著刀子,「不是說女郎身子不適嗎?我看女郎有興致下廚,身子骨好得很呢。」
這敖小將軍脾氣臭,要他給個好臉色可太難了。
馮蘊不知道阿樓的說辭,看他一眼,狀若不適地輕輕摁了下額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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