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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什麼好用?」
「煤球啊,從里正娘子作坊裡帶回來的煤球。」
桑焦很是興奮,旁邊的殷幼,還有兩個灶上的僕役也是滿臉喜色。
「兩塊煤球放入灶里,燒水做飯,很是便利。」
「不用劈柴,也沒有柴灰,比柴火灶乾淨,實惠。」
僕從說起了興致,都忘了世子的可怕,一個人手舞足蹈。
「飯後堵住灶膛,煤球整夜沒有熄滅,灶上始終有熱水可用。早上做飯,再放上一塊便是。方便,太方便了……」
煤球的最直接受益者是他們這些下人。
幹活便利,節約時間,少挨主子的罵,這些好處讓他都想跪下來,朝長門的方向磕幾個響頭了。
「里正娘子能造出此等神物,真是天人下凡。」
淳于焰聽他們爭著搶著的夸馮蘊,一張臉暮氣沉沉的,說不出是什麼滋味。
難道馮十二說的,當真可行?
比跟鄴城朝廷做生意,賺得更多?
馮十二的鬼點子,一個賽一個。
哼!
他微微拂袖,一副不屑地道:
「看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,喜歡就去工坊多拿些回來,犯得著嗎?」
桑焦和殷幼僵著笑臉。
僕從卻高高興興地應聲拜下。
「多謝世子體恤!」
-
八月十三,文慧大婚。
賀洽為了表示誠意,大辦了一場婚宴。
給信州五郡的官吏、北雍軍將領,安渡郡的世家貴族,都派了請柬。
迎親的隊伍足足二里地,妝奩嫁妝共有一百二十抬,這樣的排場和陣仗,莫說在安渡,就算是當初的中京城,也是數得上的。
如今時局不好,百業凋敝,財匱力絀,近些年來,無論南北,普通人家的紅白喜事,都是日趨簡單。
吃飯都困難的年代,能省則省。
賀家的大排場,驚動了安渡。
馮蘊也為文慧添置了不少嫁妝,其中最令人矚目的,是一抬大小均勻的煤球。
街上看熱鬧的,沒有人認識那是什麼。
於是便有花溪村的村民出來講解。
煤球的妙處……
人們好奇不已。
而長門這次辦喜宴,庭院裡擺放的全是煤球灶,燒的也是煤球,讓前來吃喜酒的人家,都親眼看到了煤球的使用便利。
賀家那頭,馮蘊也早早送了灶具和煤球過去。
賀家的廚子起初將信將疑,試了一次便喜歡上了。
於是,這場大婚之宴,最大的主角成了長門的煤球。
除了討論新娘子和新郎官,人們說得最多的,就是這種煤球的使用。
任何一件新事物的出現,勢必會引來一段短暫的懷疑。
有讚嘆的,自然也會有罵的。
馮蘊只當聽不見那些聲音,婚宴當天,代替「重傷」的雍懷王,帶了賀禮去賀家。
天氣炎熱,很多賓客都擠在水榭涼亭那頭,馮蘊從園子裡路過,掃眼一看,心下便明白了。
在同一場宴會上,會形成無數個圈子。
皇族宗親,有自己的圈子,武將家眷,也會有自己的圈子,圍著長公主轉的又有一群人。
另有小門小戶的人家,只能自己找個涼快的地方待著,說自己的話。
馮蘊出現,自有不少人上前來請安。
她含笑應付過去,直接去了宴廳。
高朋滿座。
她不想去閒談,讓侍女引著正準備入席,就看到花廳門廊後的花叢邊上,站著兩個人。
一個白白胖胖的老嫗,一個年輕俊俏的女郎,桃紅輕衣,雲髻步搖,打扮得很出風頭。
老嫗正說得眉飛色舞,渾然沒有發現馮蘊。
「也是楊侍郎走得早,沒人為三娘子撐腰,不然怎會任由野雞當鳳凰,奪三娘子的姻緣?」
楊三娘子垂著頭,表情落寞。
今日賀家的大婚之儀,她也見識到了。
比她以前想像的嫁給李家三郎,還要體面和風光。
楊三娘子看得眼紅。
原本這些都是屬於她的。
可眼下,卻是一個花樓歌姬鳩占鵲巢,得了這般恩寵……
她聲音低低的,帶點無奈的嘆息。
「姑婆別再說了,今日是表兄大喜之日,讓人聽去,還以為我是專程來壞他姻緣的……」
「三娘子喲,你也太純良了。要不是他家跟雍懷王的關係,楊侍郎當初也不會被李丞相排擠,更不會被人射殺在禁苑。你家是代他家受過,他家如今發達,怎能棄你不顧?」
楊三娘子垂著眸子,搖頭苦笑。
「我與表兄早已斷了姻緣。賀家能容我棲身,已是大發慈悲,我怎敢再有奢望?姑婆切莫再說了,他家背後是雍懷王,小心惹禍上身……」
「二位在說什麼呢?」
一道低低淺淺的聲音,十分悅耳,卻像是大夏天的一瓢冷水,生生潑在二人身上。
楊令香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那白胖的老嫗,也被嚇了一跳。
兩人躲在暗處說話,哪料會被人聽去?
「你,你是何人?」
那老嫗是特地從平城過來參加婚宴的,是賀洽本家的長輩,從來嘴碎,一件小事能讓她傳得天下皆知。
雖說是親戚,這老嫗私心裡其實瞧不得賀洽父子得勢,也見不得他們家攀著雍懷王,地位水漲船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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