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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舅母。」
一個很正常的稱呼,被敖七用低啞溫柔的聲音喚出來,無端染上一種禁忌似的隱秘尾調,「把人交給我就行。」
蕭榕聞聲回頭,看著敖七。
高個子少年將軍,一身鎧甲極顯英氣,劍眉星眸,五官也生得極好,但人中下的唇珠位置微微上翹,看著便顯倔強,脾氣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樣子,目光也有點凶。
「好。」馮蘊朝敖七笑了笑,對蕭榕行了個禮。
「再會,長公主殿下。」
許是有敖七在身邊的原因,蕭榕看著馮蘊的笑容,突然覺得自己方才掉眼淚的樣子太過稚氣。
大家差不多的年齡,她堂堂一個長公主,怎可如此脆弱?
她抹淨眼淚,笑著揚起唇角。
「再會,馮氏阿蘊。」
又朝馮蘊揖了一禮,「這段日子多謝照拂。」
馮蘊挽唇,不再多話,回頭往自家的店面走去。
蕭榕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,回頭發現敖七也在看她。
少年郎眉頭微蹙,眼裡滿是躁鬱,唯獨看馮氏阿蘊時,熾烈而熱切。
蕭榕嘴角微癟,揚了揚眉。
「你也喜歡她?像我皇兄一樣?」
敖七看她一眼,抿著嘴,懶得多說。
蕭榕低低嘁一聲,「不敢承認。」
馮瑩就在十丈開外,馬車剛停下。
頭上戴著一頂白紗帷帽,堪堪遮住臉面,兩個仆女扶著,走下車來。
她先看到蕭榕,驚喜地喚了一聲。
「阿榕……」
蕭榕聽到聲音扭頭,認出是她,愣了愣也是滿臉驚喜。
「阿瑩……」
她說著便想朝馮瑩衝過去,卻被敖七橫刀攔住。
「長公主殿下。」
環首刀堅硬的冷光閃爍,敖七的聲音很是不耐煩。
「請跟我走。」
少年獨有的青澀,從他寫滿不屑的眼神里透出來,很是討厭。
嘴上叫著「殿下」,其實就沒把她當回事。
蕭榕在台城是萬千寵愛長大的,要不是有這一次被俘的經歷,她會因這一個眼神便大發雷霆。
好在是成長了許多,只恨恨看了敖七一眼,便回頭望向馮瑩。
「阿瑩等我。」
她一步一回頭。
「阿榕。」馮瑩往前走了幾步,停下,喉頭哽咽般安撫她。
「阿榕別怕,我會一直等著你,陪著你。」
蕭榕其實並沒有怕。
她朝馮瑩做了個鬼臉,微微一笑,又莫名地轉頭,想看一眼馮蘊。
一個笑盈盈跟她道別,一個哭唧唧讓她放心。
自從她覺得馮蘊沒有那麼討厭了開始,常會不自覺地審視過往跟馮蘊的種種衝突和矛盾……
既然馮蘊不該那樣被對待,那錯在何人呢?
替馮瑩出頭的小姐妹嗎?
誰都沒有錯,為何會仇恨了這麼多年。
蕭榕始終想不出個頭緒來。
-
議館正廳。
晉齊雙方置左右桌案,各據一方。
桌案沒有繁複的雕花刻紋,卻用了上好的木料,看上去很是莊重,足顯威儀。
晉方上首位置的女子打扮得雍容華貴,蛾眉螓首,姿色濃艷,正是臨朝太后李桑若。
晉方使臣依次而坐。
裴獗被安排在李桑若的右次位。
齊方是尚書令馮敬堯帶來的十餘個使臣,郡守馮敬廷也赫然在列。
就是上首不見齊國皇帝蕭呈。
居中有一張紫檀圓桌,除了兩國書吏,是中人云川。
這個桌序在和議前,再三探討了許久才定下,在慣例上略有更改,算是充分尊重到和議雙方。
雲川世子淳于焰這次沒有遲到,在中間坐下,便笑著問:
「齊君還沒有到?」
李桑若輕笑,「時辰快到了,齊君未至,莫非是嫌我大晉誠意不夠?」
臨朝太后都親自來了,誠意當然夠的。
分明是嘲弄齊國不守規矩。
馮敬堯老臉微皺,側目看了親弟弟馮敬廷一眼,欠身朝李桑若施禮。
「太后恕罪,陛下前些日子偶感風寒,臥病許久,身子不適,有些耽擱了……」
「是嗎?」李桑若知道竹河的事情,目光帶笑,「那再等等也無妨。不過,哀家身子也多有不便,最多等一刻鐘,齊君不來,哀家就不久候了。」
她一顰一笑,都擺足了上位者的氣度,便是有些尖酸刻薄,齊國也得忍住。
因為晉國是戰勝方。
也是她身側的男人,讓她今日坐在這裡有底氣說這樣的話。
李桑若越是明白這點,心下越是難受。
她很想側身看看裴獗。
可想到唐少恭的話,又隱忍下來,低垂眸,淺飲水,不讓自己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失態。
「將軍。」左仲走過來,低下頭跟裴獗小聲耳語,「夫人說,在食肆為將軍備了飲子,一會議中小憩,讓將軍過去。」
裴獗嗯聲。
一個字都沒有,卻刀子般插在李桑若的心上。
她暗自攥拳,心下戾氣忽生,冷冷一笑。
「尚書令,到時辰了。貴國是在戲耍哀家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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