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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爪?馮蘊眨下眼睛,用手指撫平韓阿婆的亂發,藉以忍住笑意。
「沒事了,都過去了,我和阿婆都還活著,活著便有希望了。」
韓阿婆聽她說得雲淡風輕,這才仔細觀察眼前的女郎,發現了那些被她忽略的異樣——
女郎身上有些什麼東西變了。
可人還是那人,除了眼睛更黑更亮,表情更從容,又說不上差別在哪裡。
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大的事情,有變化也是尋常。
韓阿婆說服了自己,喜滋滋沉浸在重逢的歡愉里,讓馮蘊歇下,自己去煮茶。
敖七便是這時找過來的。
他似乎還在計較馮蘊之前逗他的事,不滿地拉著臉將一份名冊遞給馮蘊。
「大將軍說,太守府舊人,交由女郎處置。」
馮蘊接過來察看,目光流露出一絲驚訝。
名冊上是沒有來得及跟馮敬廷南逃的太守府屬吏和下人。他們不是馮敬廷的心腹,也算是被馮敬廷和陳夫人拋棄的人。
上輩子這些人和韓阿婆一樣,在馮敬廷南逃後,被下到安渡郡府獄,悉數殺害。
死去的人,全部都還活著。
上輩子沒有發生過的事情,現在也發生了。
顯然現在的裴獗更高看她一眼。
馮蘊沉默片刻,挽袖磨墨,寫一封書信交給敖七。
「勞煩呈稟大將軍。絕密!」
說她是投桃報李也好,當投名狀也好,信上她明確告訴了裴獗一個驚天大陰謀。
蕭呈要反!
集結南齊五十萬兵馬抵抗北雍軍,只是他計劃里的序幕。
安渡失守、藉機舉兵,聯手她那個做尚書令的大伯馮敬堯,逼迫無能的祁帝蕭珏退位,才是蕭三郎真正的目的,也是馮蕭聯姻最大的利益點……
那個日子,就在立秋那天。
敖七離去後,馮蘊跪坐在窗前的蒲蓆上飲茶,看院裡梧桐在微風裡搖擺,聽韓阿婆數落馮敬廷和後母陳氏,思緒不知不覺被帶到了淮水的另一邊……
「蕭郎,我來給伱添堵了……」
一定要像前世那樣,穩穩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呀。
她想,親手奪他的江山,踢他的龍椅,比看他輸在蕭珏那個沉湎酒色的昏君手上,肯定要痛快許多吧?
第11章 太后之手
次日大晴,馮蘊準備去府獄裡走走。
她身邊沒幾個得用的人,裴獗的恩賞肯定是要受的。
但是……
府里的舊人前世都死得很早,很多人的長相和名字在記憶里都已模糊不清,更不記得他們秉性如何,哪些可以收為己用,哪些是陳氏的幫凶……
「看看再說吧。」馮蘊想著,讓小滿來替她梳妝。
那天離府,她穿得樸素寡淡,今日心情大悅,換上直裾深衣,雅雛色流仙裙,世族貴女的氣質和風華便整個綻放開來。
眉香閣外,敖七在等待。
看著走近的女郎,呼吸情不自禁地屏緊。
馮蘊欠身行禮,「有勞敖侍衛帶路。」
敖七還個禮,臉頰火辣辣的,有點心不在焉。
府獄就在郡府的西南角,並不很遠,但敖七嗅著那一股淡淡的幽香,覺得這是他走過最為煎熬的一段路。
他不是沒見過美艷的女子,但馮十二娘很是不同。不敢對視,不敢靠近,不敢褻瀆,與她相處渾身肌肉便不聽使喚地繃緊。昨天夜裡他甚至熱血上腦昏了頭,做了個與她有關的夢……
這很危險。
敖七很想早點回營,離開郡府,離開可怕的馮十二娘……
「站住!」一聲厲喝,打斷了敖七的胡思亂想。
抬頭一看,府獄到了。
兩個守衛將走在前方的馮蘊攔下來。
「做什麼的?」
敖七突然生出不悅。
馮家女郎豈是隨便哪個阿臢可以給臉子的?
敖七掏出腰牌,「奉大將軍令,府獄提人。還不快前頭領路!」
這個世道,手底下有幾百上千號人就敢扯上旗號自稱將軍,天底下的將軍數不勝數,但一品大將軍,整個大晉朝只有一個。
守衛看著敖七桀驁的眼神,賠笑兩聲,表情慌張地回頭——
門開了。
裡間走出一個內侍模樣的白面無須男子,約莫三十來歲,神情陰鬱,走路慢條斯理,帶著幾個侍從,盛氣凌人。
「太后殿下旨諭,安渡郡府獄一干人犯,全數押往中京問罪,即刻啟程,不得有誤。」
他的聲音高亢尖啞,聽得人很不舒服。一雙打量馮蘊的眼睛,更是不懷好意。
「你就是馮氏嬌娘?」
兩世為人,馮蘊已經很會看人臉色。
這個內侍她見過,李桑若跟前侍候的,姓方,前世他便多次給馮蘊難堪。顯然,這輩子也沒很討喜。
馮蘊微笑揖禮,「正是許州馮家女,見過公公。」
她的姿態非常端莊,禮儀規矩一看便是世家大族裡教導出來的,讓人拿捏不到錯處。
看著世家女郎淪落至此,方公公眼裡的鄙夷幾乎不加掩藏,「聽聞你有寵於大將軍?諂媚蠱惑,使得將軍屢屢為你破例?」
馮蘊略微意外。
李桑若這就沉不住氣了?
前世她剛到裴獗身邊侍候的時候,這位臨朝太后是沒什麼反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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