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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來看看你。沒事就好。」
四目相對,兄妹二人有足夠的默契,不用說得那麼明白,便知道對方的想法。
馮蘊嫣然一笑。
「大兄無須擔心他欺負我。說不定,我可以試著拿捏他呢?」
溫行溯心裡酸得厲害,嘴裡發苦,這不是正常的情緒,他提醒自己。輕輕嗯聲,臉上便只剩下兄長該有的寬厚溫和,端坐如常。
「腰腰還是不要掉以輕心。」
馮蘊笑道:「裴獗都允我做他僚屬了,大兄竟然不信我本事?」
這裡沒有外人,溫行溯說話不避諱什麼,「不是不信腰腰,而是裴獗此人……」他看著馮蘊的臉,認真道:「恕大兄直言,他不是會輕易被女子拿捏的男人。」
這個馮蘊信的。
一個可以克制欲望的男子,豈能輕易被別人掌控?可不是還有「不輕易」的情況嗎?
她笑笑,低頭飲茶。
溫行溯看她不想多說,身為兄長,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長,於是嘆息一聲,說到蕭榕。
小公主被關了兩天,脾氣關沒有了,精神氣也散了,不怎麼說話,今日飯都沒有用。聽溫行溯的語氣,有些擔心。
馮蘊不以為然。
「等她餓狠了就會吃,無須在意。」
又笑道:「大兄再為她說話,我要疑心大兄是不是心許長公主了?」
溫行溯還能說什麼?
他默默把話咽下。
對蕭榕,他是不忍心,但她也算自食其果,如今身在敵營,有吃有喝沒有折辱,也無法再要求更多。
「我今日在城裡走了走,并州城的情況不容樂觀。大戶人家還好,百姓大多沒有備足糧物,圍城時間長了,只怕要出事……」
他沒有說太多。
對北雍軍的軍務他是插不上手的,但眼看著這樣的困境,曾經當過統帥的他,難免會站在那樣的角度去思考。
馮蘊道:「并州可是個大糧倉,別看就這巴掌大的地,但土地肥沃,水源充足,又有恆曲關據守,所以誰都想咬下這塊肥肉……」
溫行溯皺眉,「腰腰是說?」
馮蘊道:「百姓沒有糧有什麼緊要?只要城裡有,世族豪坤家裡有,就不愁挨不到脫困。」
溫行溯臉色微變,他是世族出身,利益是相通的,從來沒有想過打這種主意,在他看來,侵犯世族資產是極大罪行。
而馮蘊不在意……
她相信,裴狗更不講規矩。
於是伸手捧住茶盞飲一口,目光已有變化。
「大兄,你來幫我做事,如何?」
不用上陣與齊軍廝殺,更不是幫北雍軍做什麼,只是為百姓民生奔波。在馮蘊看來,這沒有違背溫行溯的信念。
「大兄放心,壞人是我,黑鍋有我來背。」
她想讓溫行溯來做這件事,一是不想他成日以養傷為名虛耗光陰,內心憂鬱,二是想讓他和裴獗的關係有所緩和。大兄不為蕭呈上陣,上輩子的悲劇就不會發生……
溫行溯聽了她的想法,大為震驚。
「腰腰不可。」
做這樣的事情,必定會被天下世族所唾棄,這到底是個氏族社會,有些根深蒂固的規矩和傳統,是不可以去挑戰的。
百姓的聲音是留不下來的。
得罪世族卻會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,洗刷不清……
要是可以,馮蘊也不做。
但她很明白眼下并州城內的穩定,對北雍軍有多麼重要。要是從內部瓦塌,那到時候,齊軍不用攻,城裡就先亂了。
既然來了并州,做了僚屬,那為主公解決後顧之憂是她應盡的本分。搞好後勤,有錢有糧,便是衝鋒陷陣的保障,大業可成。
「大兄,名聲於我無用,我是瘋子我怕誰?即便天下人都說我媚顏事主,惡事做盡,又如何?至於子孫後代如何想,更不在我考慮之內,我不會有子孫後代了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?」
溫行溯目光凝在她身上,好像要看穿她的心。
「是不是裴獗?」
馮蘊沉默一下,「是我不想。」
-
裴獗說得對。
蕭呈確實不會因為幾句罵聲就被激怒。
雨聲淅淅而下,蕭呈沐浴更衣,立在窗前看著無星無月的蒼穹,濕透了昏暗的天地。
「陛下。」平安掌燈過來,看到主子臉色蒼白,連嘴唇都白透了,猛地嚇一跳,趕緊拿過氅子搭在他的肩膀。
「龍體為要啊陛下,歇了吧。」
蕭呈嗯聲,坐到木案前,拿起一卷書。
「你退下吧。」
平安看了看他的臉色,「今晚可召夫人侍寢?」
他說得小心,帶了點試探。
畢竟誰都知道馮十二娘大逆不道,在城樓上痛罵陛下,陛下嘴上說她是為敵軍所迫,心裡想必已是恨極,宰了她的心都有吧?
這個時刻,正該找溫柔小意的馮夫人陪在身邊,緩解內心鬱氣才是。
平安為主子操碎了心。
聲音一出,蕭呈抬起頭來。
那張風姿矜貴的臉,是平安少見的冷漠。
「想做朕的主了?」
平安笑得難看,「小人不敢,小人就是不忍心……尋常大戶人家,哪個沒有妻妾暖床。大冬天的,陛下還獨身一人……」
馮夫人來恆曲關這麼多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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