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0頁
他一個南齊謀士,來分析大晉兩朝之爭,還是在一介女流的面前,怎麼想怎麼古怪。
他抿了抿嘴,隨意地一笑:「就任某看來,西京有雍懷王,朝政清明,上下齊心,那鄴城註定是守不住的,只看早晚。李宗訓心下想必也琢磨透了這一點。這才會破釜沉舟,趁著西京出事,搶先發難,大軍壓境,不惜一切代價,哪怕是啃,也要啃下西京一塊肉來,但是……」
他略微停頓。
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,李宗訓便聚集了五十萬兵力,足見這老兒靠著不要臉,也攢了些家底,一旦攻不破西京防守,他必定會退守楚州,利用大江和山地拖延,聚攏兵力,再圖一戰。退一萬步,即使鄴城軍不堪匹敵,據楚州天險而守,拖個三年五載,倒也不難……」
馮蘊微微一笑。
「原來任先生如此不看好西京……」
任汝德連忙拱手。
「是任某唐突無狀了。但……話雖說得丑,理卻是這麼一個理。天道、民情,地勢、民心,都不可估算,絕非一朝一夕之功,更不是砍瓜切菜……」
馮蘊低笑一聲。
「若得任先生相助,形勢就大為不同了……」
任汝德微微一愕。
就不說馮蘊為什麼會認為他有這個本事了,只說馮蘊憑什麼……就覺得他會出手相助?
「任先生?」馮蘊微笑,「可是為難?」
任汝德淡淡一笑,捋著鬍鬚。
「任某自認無才無德……對王妃之言,實在不解。」
「任先生謙虛了。眼下只看先生,願是不願了……」
任汝德臉頰微微抽搐,眼皮微微一闔。
「還請王妃明示。」
馮蘊嘴角微勾,坦然而直接。
「策反鄭壽山,為我所用。」
任汝德嚇了一跳。
不是因為馮蘊的大膽,而是因為……馮蘊的想法,正好踩中了蕭呈的計謀。
事實上,他救鄭壽山的小舅子也好,對他施恩也罷,全是有心為之。
蕭呈雖然跟大晉修好,但晉齊之間,早晚會撕破臉……
所以,蕭呈在西京和鄴城之間,一直是左右逢源,誰也不得罪……
但暗地裡,他也沒少花心思,早早就布局好了鄭壽山這條線……
在此之前,任汝德都覺得皇帝下這一步棋,為時過早。沒有想到,不止蕭呈想這麼幹,連馮蘊都動了心思……
怪不得她願意以二十萬車煤球,相助鄭壽山,原來竟是跟陛下想法一致……
任汝德沒有當場拍胸脯答應。
只說此事恐有為難,須得修書一封,給鄭壽山的小舅子試探一下,可有機會。
實則回去便寫信,飛鴿傳書給台城——
在這種大事上,他不敢隱瞞。
然後滿腦子都在想,要如何應付馮蘊……
不料,台城竟是首肯了。
蕭呈吩咐,「十二娘如明珠在匣,可共大計。君凡有疑慮,可依言而行,輔佐她成就大事,不負朕望。」
任汝德看得直瞪眼睛。
他側目回頭,看著金戈。
「你我到底是誰的屬下?我怎生越發糊塗了……」
金戈抿了抿嘴,不答。
當天晚上,他便去了孔雲娥的住處。
馮蘊姍姍而至。
金戈拱手,將蕭呈和任汝德的書信來往,據實相告。
「陛下一心待娘子,不求回報。」
馮蘊從鼻翼里哼出冷笑。
「此人狠毒,你看不出來?」
金戈愣住。
若說旁的他還信,那信可是他親眼所見,陛下對馮十二娘全無戒心,願意把自己撒下的餌,捕來的魚,悉數相贈,不藏半點私心。
這怎麼就狠毒了呢?
馮蘊看他一眼,不便明說什麼,只道:
「借我之手,行他之事。無非靜待時機……哼,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」
金戈摸不著頭腦。
但有一點,他是看出來了。
陛下在馮十二娘這裡,哪怕呼吸……都是錯的。
第492章 差點氣死
淳于焰在花溪等了半月,才再次見到了百忙之中的馮蘊——
兩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,他帶著帳簿坐在馮蘊的書房,又等了約莫一刻鐘的工夫,才看到馮蘊進來。
心下積了鬱氣,一出聲便是嘲弄。
「馮鄉正好生忙碌,見你一面比見皇帝還難。」
馮蘊揚了揚眉。
「抱歉,讓世子久等。」
兩軍交戰,烽火連綿,花溪人多眼雜,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,裴獗怕鄴城軍不死心的在背地裡玩下三濫,刺殺、偷襲,特地叮囑葉闖,在馮蘊身邊加派了人手。
無論馮蘊去哪裡,做什麼,侍衛營的人都守在身側,不肯讓人靠近半步……
因此,馮蘊身邊就像添了一張風雨不透的防護網,淳于焰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馮蘊不召見他的時候,輕易出現在她的面前,更別提深夜「私會」了……
「裴妄之,就是故意的。」
馮蘊正在翻看案上的帳簿,聞聲愣了下。
「什麼?」
淳于焰懶洋洋地冷笑,「他防著我。」
「防你?」馮蘊上下打量他,「他為何要防你?」
這不是明知故問嗎?
淳于焰話到嘴邊,發現了馮蘊眼裡的疑惑,住了嘴。
小貼士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