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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莞爾,「先行保密。但緊要性,不會低於煤球……」
眾人眼睛都直了,好奇心全然被她吊了起來。
「那新的工坊要招人嗎?」
「招的。」馮蘊道。
「娘子招呼一聲,我替娃爹把名報上……」
「還有我,還有我兒,今年十六,恰是能幹活的歲數……」
馮蘊一一應著,被小滿扶下馬車,在眾人興高采烈的議論里,朝叢文田走過去。
「文田叔,辛苦。」
叢文田正在忙活,聞聲笑盈盈抬頭,看到她道:「娘子羞煞我也。輕車熟路,並無半分苦楚。」
馮蘊勾唇淺淺一笑,「收工了到莊子上用飯。」
叢文田跟著她幹了這麼久的活兒,也算是熟識,聞聲並不客氣,答應下來便又拱手:
「原也準備晚些時候到莊子裡來找娘子的……正巧,娘子過來了,我便乾脆知會一聲。」
馮蘊微微一笑,「文田叔不必客氣,有事但說無妨。」
叢文田道:「敖將軍大婚,塢主和夫人也會過來,夫人說想提早一日,先到花溪村看望娘子,不知方不方便……」
原來是要給塗夫人傳話。
裴媛當初帶著兩小隻曾去塗家塢堡避難,如今兒子大婚,怎麼著也是要邀請他們來喝喜酒的……
「塗夫人太見外了。」馮蘊笑道:「許久不見,我也是想念,她能來看我,我求之不得,何來不便一說?」
叢文田笑道:「那我便差人回稟夫人了。」
馮蘊道:「不急,等文田叔過來吃飯,我再修書一封,你一併捎回塗家塢堡吧。」
叢文田滿口應下。
馮蘊回到莊子,當即讓仆女準備筆墨。
就沖塗家塢堡對她的情分,前來做客的事情,怎麼能讓塗夫人主動提起呢?
盛情相邀,才是她該有的姿態。
寫罷書信,她雙手在紅泥暖爐上烤了烤,突然望向窗外。
「這是……下雪了?」
小滿連忙撐開窗戶去看。
一朵雪花落在窗欞上,瞬間化開。
她驚喜地大叫,「是,下雪了。娘子,下雪了。」
她聲音未落,莊子裡很快傳來好幾道錯落起伏的吼叫聲。
「下雪了!」
「下雪了!」
對種莊稼的人來說,臘月雪是寶貝。臘月無雪,耕牛停歇,下了雪,就可以盼著來年的春天了……
小滿以前是渾不知農事的,在花溪村時間長了,也跟著馮蘊和徐嬸子學了不少東西。
可高興到一半,她就想到昨年那漫長的雪天,雪崩,還有隨即而來的蝗災,笑容就又尷尬地斂在唇間。
「今年應當不會再像去年那樣了吧?」
去年別說煤球,好多人家連柴火都不夠燒,算是苦了些日子,想一想就覺得膽顫。
馮蘊沒有說話,在腦子裡努力拼湊,上輩子這一年的冬天。
可除了那三年都在鬧災荒,民間日子極是煎熬,別的細節她卻是想不起來。比如,雪大不大……
她看著漫天的飛雪。
「瑞雪兆豐年。」
昨年她也這麼說過。
小滿抿了抿嘴,笑著道:「這場雪怕是為了迎接新娘子來的吧?敖將軍的新婦剛到安渡,就迎來今冬第一場雪。」
馮蘊嗯聲輕笑。
想到敖七,內心冷不丁划過剎那的惻然。
今兒已是臘月初三。
離大婚之禮不過五天,他居然仍在赤甲軍大營,沒有回安渡的打算……要是非要等到婚期才到,那初到異鄉的新娘子,大抵會覺得受了冷遇吧。
主僕倆正湊在窗邊看雪,阿樓突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。
「娘子,不好了,馮家人來了!」
馮家人來了,有什麼不好的?
馮蘊看著阿樓,一言不發。
阿樓自從做了大管事,鮮少這般不鎮定。
在馮蘊淡然的目光里,他慢慢平靜下來,拱手道:
「是陳夫人,帶著娘子的弟妹,還有十來個膀大腰圓的僕從,浩浩蕩蕩往村子來了……」
馮蘊哼一聲,勾了勾嘴唇。
怪不得阿樓會急成這樣。
陳夫人以前在府里的威儀,對阿樓是有陰影的。
「她來,定然沒什麼好事。」
馮蘊遲疑一下,吩咐阿樓。
「告知村衛,給我把人攔在路口,沒我允許,不許進來。」
自從河道開鑿,馮蘊便讓楊什長在村里人中間,挑出一支衛隊,沒有工食,每家每戶各出一人,輪流維護村里秩序。
起初很多人認為沒有必要,但花溪村來往的人,越來越多,三教九流,龍蛇混雜,一連發生了好幾起打架鬥毆、小偷小摸的事情,大家又覺得很有必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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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夫人馬車駛過來,看著村口門樓上的「花溪村」三個大字的時候,幾乎認不出來。
以前她掌握馮府中饋,馮敬廷又是個吃糧不管事的主,府里內外都是她在操持,所以,她來花溪村的次數,比馮敬廷要多上許多……
可她怎麼看,這都不是她所熟悉的花溪村,全然變了樣子,要不是那三個碩大的字提醒著她,她肯定以為是到了哪個集鎮……
來之前,她只知道十二娘買賣做得不錯,花溪村因為要修碼頭,發展極為迅猛,田地土地宅地,價格翻著倍地往上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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