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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瑩抬頭,「子偁哥哥會娶我嗎?」
陳氏垂下眼來,「會。自然會。」
馮瑩:「還要等多久?阿母,阿瑩都及笄了,再不嫁,都要老了。」
看她小女兒嬌態,陳氏滿眼慈愛,摟著她心肝寶貝的疼,「急什麼?我阿瑩的福氣,都在後頭。」
馮瑩嬌羞地嗯一聲,偎進母親的懷裡。
「阿母,我給子偁哥哥去的信,他沒有回。」
陳氏嗔她,「傻孩子,三郎是做大事的人,要是像別的郎君一樣,把兒女情長掛在嘴邊,阿母還瞧不上他呢。」
馮瑩一想也是。
那樣好的蕭三郎啊,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,為兒女私情分心?
「阿母,我想回台城了……這兩日,我很是懷念在台城的日子,姐妹們都在一起,吃酒博戲賞花燈,還可以去隔壁竟陵王府找阿榕妹妹,偷偷瞧三郎……」
陳氏點她額頭,「不知羞。」
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。
很快,就響起馮敬廷的怒斥。
馮瑩望著陳氏,「阿父又生大兄的氣了?大兄仍想出兵去救阿姐……」
「這個死腦筋,不要管他。」陳氏對她和前夫生的這個兒子很是頭痛。
身為撫軍將軍、信州守將,不顧大局,一心只想救那個馮蘊。有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親妹子不關愛,偏被小狐狸精媚了眼,著實讓陳氏惱火。
馮瑩也鬱郁的,「大兄不喜歡我。」
又委屈地紅著眼,說道:「我們到信州這樣久,大兄從沒問過我一句好是不好,有沒有受委屈,他就在乎阿姐一個……」
陳氏是溫行溯的親娘,對兒子那點心思門兒精。
也因此,更恨馮蘊媚惑她的大兒子。
「等新婦過門,自會收拾他!」
—
同日,南齊竟陵王府邸。
綺山堂里的燈火,一夜未滅。
平安弓著身子將清茶放到桌案上,小聲咕噥,「殿下每日為戰事操勞,也不珍愛身子。」
蕭呈看他一眼,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溫和,「就你話多。」
平安偷偷吐下舌頭,往他盞里添滿水,「寧遠將軍又來信催促殿下了?」
蕭呈提筆的手,有片刻的停頓。
與安渡一水之隔,溫行溯在信州如坐針氈,恨不得馬上出兵,將馮蘊從北雍軍手裡搶回來。因此,他日復一日催問蕭呈何時出兵,並再三請求帶兵出戰……
全被蕭呈拒了。
平安很心疼他家殿下。
自從陛下登基,殿下就處處被打壓,這次百官奔走呼籲,陛下才不得已將他從皇陵召回……
機會難得,怎可為一個女子壞了大事?
「寧遠將軍也太心急了,把打仗說得跟玩似的,不想周全了,拿什麼跟北雍軍打?虧得殿下拿他當至交好友,將軍卻屢次出言不遜,還怪罪殿下……」
平安知道殿下並不看重那個未過門的妻室,嘴裡也沒當回事,磨牙嘴碎。
「殿下自有殿下的謀劃,馮家又不止一個女郎……」
「平安!」蕭呈突然抬頭,目光里的厲色,把平安嚇一跳。
殿下不高興了。
平安止住話,老實立著。
蕭呈將手上的信紙封好,遞上來。
「你親自跑一趟,交到尚書令馮公手上。」
平安不敢多問,看一眼殿下的臉色,將信塞入懷裡收好,抱拳拱手,「屬下領命!」
平安匆匆而去。
蕭呈的視線凝固了許久,這才拉開抽屜將藏在裡頭的畫卷取出來,平鋪在桌案上。
畫上女子,臉上一抹溫柔的笑意,好像隔著雲端在看他。
—
馮蘊翌日起了個大早,將府里一群仆女、雜役、部曲以及林娥、苑嬌、邵雪晴等十餘姬妾,一併帶去了馮家的田莊。
田莊靠近界丘山,在一個叫花溪的村莊。
除去馮家,附近還有其他大戶的莊園和田地,只是那些大戶在戰前全都舉家逃亡了,按北雍軍新政,這些都將成為無主土地,重新均分給民戶。
而她,將會是花溪最大的地主……
這個時節,本該莊稼收穫,準備秋播的,可戰事打亂了農事,近年來大量農田拋荒,莊稼變成了野草,看上去荒涼一片。
馮家的莊子是一座二進的青磚瓦房,比農戶的茅草土房看著好上許多,但久不住人,莊子周圍長滿了雜草,排水渠滿是雜物,一眼看過去,如同荒村鬼宅。
但這是馮蘊的退路。
將軍府邸不是她名下產業,田莊是。
尤其當她看到莊子外那一片盛開的荷塘,心裡更美了三分。
這是馮敬廷從南邊弄來的雪藕,本是貢品,但此物沒有大面積種植,民間大多人識不得,塘里淤泥又很深,因此得以保全下來。
馮蘊眼窩裡恢復了笑意,「阿樓,讓他們打掃仔細點。等莊子收拾出來,我們要常住的。」
又興致勃勃地吩咐人,將大門的匾額取下,仍舊要取名叫長門。
阿樓有點吃驚,「十二娘不住將軍府嗎?」
馮蘊道:「將軍府是將軍的,我只是暫住。」
阿樓似懂非懂,還想說什麼,讓韓阿婆一記眼刀子瞪了下去,笑嘻嘻安排人,屋裡屋外地打掃。
「十二娘。」韓阿婆看馮蘊站在風口眺望,心疼不已,「眼下我們日子好過,全是將軍的關愛。十二娘要與將軍割裂,可不是好路子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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