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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呈卻將馮敬堯叫到內殿。
「九齡先生,可在許州馮氏家學裡任過西席?」
馮敬堯聞聲拱一下手,「回陛下,不曾。」
蕭呈凝眉道:「當今天下,能輕而易舉勝過燕不息的,只有九齡先生了。」
正是因為這個懷疑,到了馮蘊與燕不息比試的階段,他特地出了幾道當年九齡先生留下的疑難算學。
不料馮蘊仍然無一錯處的給出了答案。
「陛下。」馮敬堯知曉蕭呈在懷疑什麼,嘆息一聲:「今日之事,臣也是如鯁在喉。」
說罷,他朝蕭呈長揖一禮。
「馮氏養出這等不孝女,讓大齊痛失信州,臣身為家主,責無旁貸啊。」
蕭呈擺了擺手。
儘管方才以孫士才為首的幾個,話里話外意有所指。但他留馮敬堯下來,並不是為了追究責任。
「馮公回想一下,十二娘可是從小就有算學天份?」
馮敬堯搖搖頭,姿態放得很低,「她三歲時,太傅誇她神童,無非是比別人多識得幾個字,看在家父的面子上,客氣客氣,是別人以訛傳訛,當了真。」
蕭呈眉頭微揚。
「朕好奇的是那些符語,到底是何用意?」
皇帝的困惑,也是馮敬堯的困惑。
「慚愧慚愧。等舍弟從信州回來,或可見分曉。」
第274章 厚顏無敵
馮蘊的欣喜,好像比所有人都慢了半拍,一直回到春酲館,大家的喜悅都平復了,她才突然爆發,看著衝出來迎接的鰲崽,猛地奔跑過來,用力將它抱住。
「鰲崽,姐姐贏了。」
「贏了,贏了!」
鰲崽近來養冬膘,長了許多肉,她都快要抱不起來了,於是雙雙倒在那張木榻上,鰲崽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快樂,翻著肚皮,腦袋不住往她身上拱……
整個春酲院,充斥在喜悅中,從上到下都亢奮得很,馮蘊特地吩咐灶上多做幾個菜,慶賀一下。
僕從跟著主子鬧騰得慌,馮蘊卻慢慢安靜下來。
她帶著鰲崽,泡一盞清茶坐在窗邊懶榻上,低頭撫摸鰲崽的背毛,安靜得有些可怕。
小滿和大滿對視一眼。
「夫人,為何不悅?」
「嗯?」馮蘊意外地抬頭,微微抿唇一樂,「沒有不高興,我只是想點事情,你們下去吧,把門關上,無須管我。」
從前也有這樣的時候。
在她們剛剛被馮敬廷送入晉軍營房時,馮蘊便常常這樣,有時候會一個人關起門來,看上去心情不太好,可等她將門打開的時候,又恢復了原樣。
仆女依序退下。
房門合上了。
馮蘊鬆一口氣,低頭將下頜抵住鰲崽的腦袋,低低地道:「鰲崽,你告訴姐姐,接下來,當如何是好?」
當事情循著前世軌跡走的時候,馮蘊會感覺到害怕,惶恐。可是,讓事情全然與前世相反,這種不安也沒有減少。
改變,意味著她可以借鑑的東西越來越少。
腦海里的記憶會變得無效,不說細微末節的改變,即使是關乎命運的大事,她也無法再按著經驗去做出預判了……
今日在議館,看上去她風頭無兩,大獲全勝。
可樹秀於林風必催之。
晉齊兩國,李桑若、蕭呈,馮家,全然已將她視為眼中釘,她將自己推到眾人面前,也就推到了敵人面前……
往後風波必不會少……
她正思量,院落里的歡笑聲突然停下。
緊接著,就聽到小滿了猶猶豫豫的在門外喊她。
「夫人,門房來報,說府君,府君有急事求見……」
馮敬廷不是一個人來的,帶了小女兒馮貞和小兒子馮梁,拎了禮品,就像走親戚似的,一臉是笑。
花廳里舖著淺灰色的地墊,馮蘊也是一身素衣,坐著飲茶,腳下趴著個大貓,並沒有因為父親來府去迎接。
馮敬廷走進去,看到馮蘊做著不動,表情當即凝滯。
訓不是,罵不是,走也不是。
馮梁年歲小,沒什麼城府,看到馮蘊便叫了起來。
「長姊好生無禮,阿母說了,你是個沒娘教的孩子,就是沒有規矩……」
馮蘊端茶的手,微微一頓。
馮敬廷堵在喉嚨的訓斥終於有發作之地。
「阿梁,不得無禮!」
馮梁很叫真,被父親罵了,眼圈當即便紅了起來,眼淚包在眼珠子裡,撅著小嘴巴,犟聲道:「本來就是,長姊不敬阿父,不重孝道,就是野孩子……」
馮敬廷今日前來,本就是求和的,哪怕自己還沒有開口,就讓兒子把好感敗盡,一時氣惱,拖了他一把……
「沒大沒小,誰教得你這樣……」
馮梁大哭起來,坐在地方直蹬腿。
「父親打我,父親打我,我要回去告訴阿母……」
「他沒有說錯。」馮蘊終於開口,阻止了馮敬廷的借題發揮,聲音淡淡的。
「小孩子有什麼錯呢?還不是大人怎麼教,他便怎麼聽。」
馮敬廷老臉通紅。
「是府里的家僕欠管教,常在小郎君面前胡說八道。」
馮蘊哼笑一聲,並不在意此事。
淡淡的,看馮敬廷一眼。
「府君今日前來,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講孝道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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