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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樓微微一愕。
他看著女郎的眼睛。
為什麼?女郎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?
阿樓有點羞愧,為那點自私的想法。
不等馮蘊再開口,他已低下了頭,「小人不要賞賜……小人只是挨了一頓打,什麼也沒有做好,小人不配領功勞。」
「胡說!」馮蘊正色看著他,「今日的首功就是你。若沒有你那一頓打,將軍和我如何治得住那姓韋的?如何反戈一擊?」
阿樓本來有點自輕,聽馮蘊這麼說,又覺得自己確實了不起。
以前的他,遇上韋錚這樣的權貴,肯定早就跪下求饒了。
可他今天應對貴人很是得體,並沒有丟女郎的臉,除了被人踩在腳下痛打的時候叫得太狼狽,別的很有總管的模樣了呢。
阿樓翻身就想起來……
奈何牽到傷口,又是一聲痛呼。
然後哎喲哎喲地望著馮蘊,齜著牙笑。
「值得。太值得了。下次還有這樣的差事,女郎也讓小人來做……小人嘶……小人得心應手……」
「沒有下次了。」馮蘊溫和地看著他,一字一頓,「今日,對不住你。請你原諒我。」
阿樓驚愕,嘴巴張大合不攏。
「女,女郎……這是什麼話?」
馮蘊微微垂眸,「你們跟著我,我卻沒有能力很好的保護你們……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,是我弱而無能……阿樓,若有下次,我希望我們可以用更簡單粗暴的方式,打回去,而不是挨打以委曲求全……」
阿樓怔怔地看著她,突然,哇的一聲哭出來。
其實是有委屈的,但這一刻,釋懷了。
女郎只有十七歲,比他還小一些,可女郎一個人挑那麼重的擔子,還想著如何保護他們,還向他道歉……
阿樓所有的自尊都被熨平了。
他嗚嗚的,哭得睜不開眼睛,又不敢去揉眼睛……
眼淚淌在傷口上,更痛了,哭得就更狠了。
馮蘊一看不好,趕緊拿了姚大夫留下的乾淨紗布,親手為他拭淚。
「不哭,不哭了,再哭傷口要壞了……」
阿樓吸著鼻子,撇著嘴巴,總算止住眼淚,破涕為笑。
馮蘊也跟著他笑,眼睛紅紅的,「這傷要養一陣了。」
「沒事,小人不怕痛。」
「還逞強呢?你也是,以後沒事跟邢丙他們學幾招防身,不說打人,挨打總要會閃避一些……」
主僕二人掏心窩子地說著話。
門外,敖七也紅著眼睛,安靜地看著站在面前的裴獗。
「阿舅所想,同女郎一樣嗎?」
別人不知道裴獗在馮蘊的房裡,敖七卻是親眼看見的。
這幾個晚上,舅舅都三更半夜才偷偷摸摸地來,每次舅舅一進屋,女郎房裡的燈就滅了……
敖七一個人輾轉反側的時候,腦子裡總會一遍又一遍地想,他們二人會說什麼,會做什麼,催心催肝的,如同在煉獄裡煎熬……
今天阿樓挨打的時候,他最初沒有出手,就是想到有裴獗。
舅舅出面,沒有人再敢放肆的。
可惜,他沒有等到裴獗出來,最後才提了環首刀要砍人……
「之前我很是不懂,阿舅為何深夜入莊,現在才明白有這般深意……」
說到這裡,敖七謹慎拱手,朝裴獗行了個禮。
「外甥對阿舅有所誤會,這廂賠禮了。」
不待他揖下去,頭頂便傳來裴獗冰冷的聲音。
「你沒有誤會。」
敖七慢慢抬頭,對上那雙波瀾不興的黑眸。
裴獗一如既往的冷漠,「我和馮氏,一樣沒有心。」
敖七:「阿舅?」
「為達目的,不惜犧牲他人。」
一板一眼地說完,裴獗手負在身後,扭頭自去了。
敖七有剎那的恍惚,他懷疑自己聽錯了,怎麼會有人承認自己是個狠心的人呢?
不對,舅舅一貫狠心,可女郎不是呀。
她那麼溫柔,那樣真誠的跟阿樓道歉了……
新婦:已婚女子稱呼。
妾:常用於女子自稱,並非單一指妾室。
第59章 舅父舅父
敖七去荷塘木亭的時候,敖政剛好喝完那一壺茶,準備去找茅房方便。
不料,敖七走上來就將人堵住。
「阿父,我有事要談。」
敖政捋著鬍鬚看他,「正好。阿父也有事問你。」
敖七怔了下,「阿父先問。」
敖政輕咳一聲,極目遠眺,問得耐人尋味。
「你阿舅他,莫非對馮氏女動了真情?」
敖七身子僵了僵,冷著臉看他父親,「阿父問這個做什麼?」
「你以為我想問啊?」敖政不滿地瞪兒子,「若非你阿母再三叮囑,我才懶得管你們甥舅倆的事!」
敖七抿了抿唇,「阿母還好嗎?」
哼!敖政臉色好看了一些,「算你狗肚子裡裝了點良心,還知道問你阿母。」
頓了下,又語重心長,「你要不犟,早些把婚事定下,阿母也就不為你操心了。」
敖七不愛聽這個,俊臉又拉了下來。
「阿父何時啟程離開安渡?兒子送您。」
敖政皺眉看著這個討債的兒,壓低聲音:「狗東西,你就如此不待見你父?飯沒吃一口,就趕人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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