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濮陽漪搖搖頭,「采什麼礦?礦山不都是朝廷……」
說到這裡她自己就停下來了。
朝廷是以前的朝廷,現在的安渡歸新朝了。
雍懷王攝政,馮蘊開個礦算得了什麼?
濮陽漪表情突然變得尷尬。
她第一次到安渡,馮蘊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侍妾,而她是長公主之女,陛下御賜的平原縣君……
轉眼不多時日,已是物是人非,境況各不相同了。
濮陽漪道:「這些事情我都不懂的,話又說回來,我二哥就是個沒腦子的東西,跟著元銼那群渾不吝,成日裡異想天開,總想干一番大事業,實際上除了產糞,沒見幹過什么正經事,無才無能又無德,還自視甚高……」
馮蘊揚了揚眉。
把自己家人貶低成這樣,一是濮陽漪的道歉誠意,二是她說的確實就是那伙人的現狀了。
從小出身富貴,憑的是家族蔭庇,自己啥也不會,但不妨礙他們認為自己是有本事的人,成天想的便是「干一番大事業來」。
馮蘊不再多問,濮陽漪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,她說的事情,八成是真的。回去後,肯定長公主還會問起,她也會說給長公主和濮陽縱。
問得多了,難免引人遐想。
馮蘊只道:「那長公主現在住在哪裡?」
濮陽漪道:「太平園。」
馮蘊臉色微微一變,沒有多說什麼。
這個太平園,便是上輩子李桑若來安渡時住的行宮別院。
「怎麼了?」濮陽漪心思也細,察覺到馮蘊不經意流露出的情緒,關心地問。
馮蘊笑了一下,「我只是奇怪,今日得遇令兄,我只說是安渡賀家人,不曾自報家門,你怎知是我?」
「這還用說嗎?」濮陽漪笑意盈盈,「聽他描述我便猜到了。這安渡,除了你,哪裡還有那樣神仙似的美人?更何況,能讓雲川世子不惜得罪長公主都要守護的人,除了你,還會有誰?」
最後一句話,溫行溯聽得皺了下眉頭。
馮蘊倒是沒有什麼反應,「是啊,今日全仗世子相助。不愧我與他鄰里一場,合作幾次。」
飯食很快上桌了。
僕從進來請馮蘊入席。
馮蘊讓人去請淳于焰來吃今天獵回來的美味,也邀請濮陽漪共進夜食。
濮陽漪婉拒了。
儘管她很想留下來。
可一來她急著回去向母親復命,二來想到自己二哥幹的事,她沒有那麼厚臉皮。
當然,更緊要的是從得知濮陽縱的事情後,溫行溯的態度變化。
人家正眼都不看她一眼,她留下來煞風景,還影響別人的食慾,何苦呢?
濮陽漪客氣地告辭離去,只留下帶給馮蘊的賠禮。
馮蘊粗粗點了一下,有珠寶首飾,有茶點布匹,全是宮裡出來的好東西,她沒有客氣,讓阿樓收揀入庫,這才跟溫行溯有說有笑地去膳堂用飯。
「大兄,平原縣君為人其實不錯。」
她這麼說倒不是想說媒,是看出溫行溯對濮陽漪的疏遠,稍稍為濮陽漪正一下名。
溫行溯沒什麼變化,淡淡一笑。
「近君子遠小人,積惡之家,不宜相交。腰腰往後,也少跟她來往吧。」
馮蘊挑一下眉頭,在心裡為濮陽漪點了一根蠟。
很顯然,因為濮陽縱的事情,溫行溯很難對濮陽漪生出好感了。
這樁姻緣大抵是沒有可能的了。
第336章 木秀於林
天氣漸漸暖和起來。
三月中旬,陽光明媚的一天,花溪村突然來了一群官差。
打頭的人騎著高頭大馬,背後押著一群囚犯,步行入村,卻沒有逗遛太久,只在長門稍站片刻,接著就被人帶往了農具坊。
馮蘊帶著一群部曲等在那裡。
門外堆滿了新鑄的鐵器和農具,部曲們肩背挺拔,個個精神抖擻,面色潮紅,很是強壯,一看便知吃得很飽,也吃得很好。
囚犯們看著那些部曲,不免生出羨慕。
來村前,刺史君已經和他們說過此行的目的。
修路、鋪橋,鑿井,採礦……
刺史君說,來這裡干不僅可以一天吃三頓,頓頓吃飽飯,還能減輕罪孽,即使犯下死罪,說不定也能有條生路。
出發前許多人還很是疑惑,不敢相信。
這樣的世道,哪裡能一天吃三頓,還頓頓吃飽飯?
他們私下裡還討論過,是不是要把他們都處決了,死前才能吃得上一頓飽飯。
現在他們信了。
有些還在心裡偷偷地想,要是也能成為長門的部曲該多好。
可部曲是家僕,是雍懷王妃的心腹,哪裡輪得到他們……
「諸位……」天熱了,馮蘊換上了輕便柔軟的料子,沒有繁複華美的衣飾,裙裾上無繡無紋,素淨輕便,在這群囚犯心裡卻如同九天仙女下凡,遠遠看著便知高攀不起。
「你們看到這裡的鐵器了嗎?」
「看到了。」不太整齊的回答,顯得沒什麼精神。
馮蘊笑了一下,面色沉靜地道:「往下你們排著隊過來挑。挑鋤修路,挑鎬上山,挑扁擔就抬籮筐,活不同,待遇不同,依你們的想法而定,但有一點,誰要給我偷奸耍滑,那就哪裡來的回哪裡去!」
眾人打起精神,「是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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