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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壽山再添一功。
一個月內,溫行溯傳到西京的捷報,多達十五次,朝野為之震憾,包括阮溥在內,以前對溫行溯多有懷疑的老臣,無不盛讚龍驥將軍「旌旗蔽空遮日月、寶劍寒光耀邊疆」……
朝廷嘉獎一到,溫行溯也為裴獗正了名。
他身體力行的讓世人看到,他可以成為北雍軍統帥,不是因為裙帶關係,就算他不是裴獗的大舅子,也當之無愧。
北雍軍勢如破竹,越戰越勇。
鄴城軍節節敗退,由於步兵居多,移動速度遠不如北雍軍,每次都是倉促應戰,打得身心俱疲……
但是——
數十萬人的大軍,又有重重防禦工事,就算其力不敵,也很難一擊即潰。
六月,李宗訓任命親信李深為豐州刺史,督豐州諸軍事。
同時,他派出長子李宰道,遊走各地,招募百姓從軍,並在民間廣選賢能獻策,軍中提拔良將,以安軍心。
七月,溫行溯兵抵豐州。
敖七自請為前鋒,率一萬精銳騎兵,夜襲豐州秦皇關,燒毀糧草……
當夜雙方鏖戰一個時辰,敖七輕兵簡從,快進快出,殺得對方措手不及……
比戰損更慘重的是軍心。
打掃戰場的人發現,敖七留下了大量的勸降傳單,細數李宗訓數十條大罪,並直言此時投誠,還可以得到寬待,一旦北雍軍打到鄴城,再無投誠的機會。
三日後,豐州再起內訌——
李深是個紙上談兵的草包,為推卸責任,重重責罰了兩個守衛秦皇關不力的將領。
兩位鄴城軍將領,心有不甘,帶著心腹,趁夜逃出大營,投奔北雍軍。
這讓本就元氣大傷的鄴城軍,人心惶惶。
李宗訓在鄴城得到消息,勃然大怒。
他當日下令,讓葛培率八萬鄴城軍攻打允州,以便牽制北雍軍,減輕豐州和鄴城的壓力。
北雍軍雙線作戰,不得不調整戰略。
溫行溯在楚州布防,令石隱率五萬紫電軍,痛擊葛培。他親率北雍軍主力,大舉圍攻豐州。
九月,豐州陷落。
在死守兩月之後,鄴城軍不得不退守到沂水以北。
撤退那日,一群人甲冑殘破,士氣低落,馬匹齊喑,從上到下疲憊不堪,心裡茫然無措。
北雍軍的陰影,籠罩在頭頂。
葛培帶著這樣的一支軍隊,且戰且退,無法再與北雍軍正面交戰。
戰線很快推進到相州。
數次交鋒帶來的慘痛代價,讓窮途末路的李宗訓,不肯再做困獸。
他召回葛培,集中兵力,準備扼守沂水,與北雍軍決一死戰——
沂水是相州的邊界,也是鄴城的南大門。
一旦失守,鄴城便危了。
-
芳雲殿。
李桑若得到消息,心急如焚。
從開戰到如今幾個月過去,她心亂如麻,沒有睡過一天好覺。
整個人如同瘋魔一般,時常在芳雲殿內來回行走,歇斯底里發狂,動不動打殺宮人。
芳雲殿裡,人人自危。
鄴城的百姓,也是驚慌無助,哭號遍野。
北雍軍殺戮無數,鐵蹄過處,幾人得活?
城裡謠言四起,無數裴獗茹毛飲血,北雍軍生啖人血的傳聞。
恐懼擊穿了最後一絲防線,鄴城的街市上,人煙稀少,家家戶戶囤糧囤物,然後關起門來,等著北雍軍的鐵蹄踏破城門的那一天……
恐懼、煎熬。
李桑若更是如此。
半夜從噩夢中驚厥,她把自己灌得爛醉,讓內侍傳李宗訓過來,衣裳不整地趴在他腳下,淚水漣漣……
「阿父……」
「爹爹……」
「我們降了吧。」
她伸出雙手,用力拖住李宗訓的袍角,醉得如同一灘爛泥似的,喃喃出聲,反覆說降。
「我不想死,我還不想死……」
「我還沒有活夠呢……」
李宗訓火冒三丈。
「還不到你哭的時候呢,哭什麼?看看,你像個什麼樣子?你是臨朝太后,你有臨朝太后的模樣嗎?丟人現眼,還不起來!」
李桑若仰起頭:「阿父,我們走吧。」
「走?」李宗訓冷冷地盯著她,「你準備怎麼走?」
李桑若道:「當初我們怎麼離開的西京,我們便可以怎麼離開鄴城……阿父啊,我們快走,快走吧……打不過的,我們打不過裴獗……」
她一句一句,如泣如訴。
李宗訓咬牙罵出一句「飯桶」,強壓下心裡的憤怒,冷冷道:
「我已調集精兵強將,死守沂水,很快你就可以看到,鄴城軍是如何逼退北雍軍,打敗裴獗的。」
李桑若笑了。
雙眼直勾勾地盯住李宗訓。
「阿父……也學會騙自己了?」
李宗訓冷眼看著她。
「兵敗又如何?大不了繼續北上,只要我們手上握著大晉宗室的血脈,就可以東山再起……」
李桑若輕輕搖頭,做夢一般。
「宗室血脈?宗室血脈?阿父莫非忘了,我的匡兒死了,我的匡兒早死了……」
李宗訓看她神色失常,稍稍緩下一口氣,難得地好言好語。
「你別忘了,西京的元尚乙也命不久矣,熙豐帝沒有別的子嗣了……你是熙豐帝的皇后,你抱養的宗室子,就是名正言順的天家正統,何人不服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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