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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敬重嫡妻,他得了無數好名。
然而,僅僅三天,便迎來了一場狂風暴雨。一個驚雷劈下,地宮塌毀,大樹傾覆,整座山都垮塌下來。
她獨獨一人被埋葬在地下,就好像這些年在齊宮的日子……
寧願一人受苦,也不肯跟他共享榮華。
他貴為帝王,富甲天下,手掌權柄,卻再也換不回來那張盛世容顏。
失去,便是永恆。
年少時那個撐著雨傘在月牙巷裡叫他「蕭三哥哥」的女郎,愛過他,恨過他,也為他所愛所恨,並終其一生左右著他的情愫,再不會回來。
他死在正初十三年。
那時,埋葬她的雲邙山上,塌方裸露的黃土地,已是荒草瘋長,樹木茂盛。
太醫說他憂思成疾。
天天勸他喝湯藥,養身子。
他卻覺得做皇帝很累了,死的那一刻反而最輕鬆。
萬念俱灰,萬事皆休。
誰料老天竟然給了他從頭再來的機會……
再睜開眼睛,他回到奪位登基前,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謀算。
而老天給他的懲罰,便是回來得太遲了。
馮敬廷已將他獻給裴獗,而他也答應了娶馮家嫡次女馮瑩為妻。
上輩子所有的苦,都要讓他重來一遍。
第157章 喜訊四達
并州城的硝煙里,突然便漏出了一絲喜氣。
生死存亡之際,北雍軍在街頭貼告示,走街串巷的布告將軍大婚。
馮蘊在營房裡,翻著小冊子,有點百無聊賴,並沒有把這場摻雜了烽火味的大婚當一回事。
但她不知道,一隻只綁著消息的信鴿,正從并州拍打著翅膀,飛往安渡、中京,甚至更遠的雲川……
沒有人知道傳遞消息的人是誰,掌握權柄的人,也各有各的刺探渠道。
喜訊傳遍了四面八方。
-
安渡。
大將軍府里,賀洽熱淚盈眶。
「戰前娶妻,大將軍這是做好了、做好了……陣亡并州的準備了呀。」
以賀洽對裴獗的了解,若非必要,是不會做出此等荒唐的決定的。他做了,就一定是不為自己留下後路了。
「老賀,老賀,你哭什麼呀?」萬寧的竇昌全今日過來了,正陪著賀洽喝酒,看賀洽哭了,一頭霧水。
賀洽掩面,「竇老兄,你還看不出來嗎?將軍是做好兵敗殉職的打算了。」
竇昌全一愣。
手上的酒杯放下,突生悲愴。
「是啊,我怎麼沒有想到呢?將軍啊。」
兩個人說著說著便說到了他們陪將軍征戰沙場的往事,然後在屋子裡抱頭痛哭。
-
中京。
嘉福殿得到的消息比安渡郡還要快上一個時辰,大內緹騎司的探子無處不在,李桑若盼著他們做大事不成,刺探情報,卻是一絕。
她很滿意。
「呈上來。」
并州的消息,都是要第一時間呈送給太后的,緹騎司知道這個規矩。
可今日的宋壽安,卻有點猶猶豫豫,雙手奉著半晌都邁不開腿。
韋錚最看不得他那副小氣巴拉的樣子。
白白長了一張英武俊氣的臉,別說像裴獗了,韋錚看他連裴獗的手指頭都比不了。
當即哼一聲,從宋壽安手上拿過信函,便捧到李桑若面前。
「太后請過目。」
李桑若瞥了宋壽安一眼,帶點警告的意味,在這點上她和韋錚是不謀而合的,宋壽安什麼都好,就是不夠大氣,做了司主仍是個小陶匠。
宋壽安頭也不敢抬。
他肩膀繃得很緊,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胸膛里去,因為他知道,等太后看了信上的內容,馬上就要雷霆震怒了。
都說他宋壽安得寵於太后,可他十分清楚自己沾的是誰的光,要不是靠著與裴獗那幾分相似,他連李桑若的衣角都摸不著……
更沒有人知道,他侍候太后從沒有做過自己,沒有哪次歡好是太后和他宋壽安。
太后嘴裡喚的,是裴郎,是將軍,是阿獗,哪怕到了興頭上,她也從未叫過一次他的名字。他宋壽安就像是一根為她量身定製的人型玉勢,裴獗的替代品罷了。
啪!
茶盞滑落在地,驚了滿堂。
宋壽安不用抬頭也知道,李桑若失態了,打翻了茶盞,讓茶蓋滾落在地,碎成了兩半。
上好的建州白瓷,就這樣毀了。
他做出害怕的樣子,心裡其實是有點高興的。
太后的夢,破碎了。
裴獗娶妻了——
在并州,在那個四面合圍的小城裡,要娶太后最厭惡的馮氏女為妻,要明媒正娶她,要夜夜與她交頸共宿,呼吸相纏,便是尊貴如太后又如何,她要的永遠也得不到,反而是她看輕的、憎恨的馮氏女郎,可以擁有她期待的一切……
宋壽安變態的覺得十分爽快。
該!活該如此。
尊位上的太后,打翻了茶盞卻久久不語。
「殿下?」韋錚眼睜睜看到李桑若臉色發白,眼角發青,知道問題出在那封信上,卻不知信上寫的是什麼。
「扶我。」李桑若撐在案上,想起身,手臂卻抖個不停。
韋錚皺了下眉,沒有動。
宋壽安遲疑著走過去,扶住李桑若的胳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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