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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行溯瞧著她的面容,心下很是不忍。
「你有什麼打算?」
馮蘊臉色緊繃,淡淡一笑:「元尚乙是熙豐帝唯一的孩子了。他要是沒了,你說大晉還能讓誰做皇帝?」
要麼是李宗訓扶植的元碩,要麼西京再捧舉一個宗室子出來,學李宗訓的手段,尊為皇帝……
長公主要走的顯然是後面一條路。
她在中京事變時沒有選擇鄴城,和李宗訓之間已有嫌隙。就算沒有裴獗從中阻攔,她也不會冒險再去鄴城,做一個有名無權的長公主……
而西京朝堂,眼下主要分為兩黨。
一是大晉未分裂前的舊臣,他們稱為舊黨。
一是天壽小皇帝登基後,新晉的朝中大員,他們被稱為新黨。
新黨以敖政為首,舊黨以尚書僕射阮溥為首。
但眾所周知,阮溥的女兒嫁了丹陽郡王,阮溥是濮陽縱的老岳丈,他背後的人,是代表平城元氏和皇族勢力的長公主。
兩黨摩擦不斷,互相傾軋。
「小皇子要是出事,長公主可以在宗親里隨便找一個宗室子出來,可我們呢?」
這個前提是沒有裴獗。
裴獗在,無人敢動他們。
裴獗不在,那他們本就是齊人身份,就算新黨想保,也甚是艱難,可以想像,他們將會受到整個西京朝廷的一致針對……
馮蘊說了很多。
她原以為要花費些工夫,才能說服溫行溯,贊同她的想法。
畢竟把小皇帝帶到安渡,這個舉動太瘋狂了。
然而,溫行溯並沒有半分猶豫。
「阿蘊說怎麼辦,我們就怎麼辦。」簡簡單單一句話,是對她的無條件支持。
「只是事出緊急,務必思慮周全。」
馮蘊語帶笑意:「大兄可會覺得我太任性妄為?」
溫行溯心頭微微一動,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。
「你是雍懷王的妻子,任性些無妨。」
只要西京一日不公布裴獗的死訊,那西京朝廷就得讓雍懷王一手遮天。
「嗯。」馮蘊點頭。
「我們能想到的事情,他們也能想到,所以,速度要快。」
老天似乎也是向著馮蘊的,她尚未敲定行事的章程,西京那邊先傳了消息來。
「陛下染疾。」
送信的人,是緹騎司的龐貴。
馮蘊跟這人打過交道,知道他是韋錚的心腹,開門見山就問。
「真病假病?」
龐貴道:「真病。」
馮蘊又問:「端太后的心,如今偏向哪方?新黨,還是舊黨?」
龐貴道:「端太后沒有主見。內事問太監徐永,外事問丞相敖政……」
馮蘊道:「那召溫將軍回京的懿旨,是何人的意思?」
龐貴搖頭,「端太后聽信徐永讒言,說雍懷王一死,北雍軍便是一盤散沙,溫將軍是齊人,很有可能會趁機奪權,使得信州五郡再落敵手,這才先下手為強。」
緹騎司行走於宮闈禁苑,得來的消息都是第一手的,應是準確無誤。
那這個大太監徐永,便很值得深挖了。
馮蘊問:「那讓你送信來安渡,又是何人的意思?」
龐貴抬眼看著她,壓低了聲音。
「韋司主的意思。」
他停頓一下,又道:「宮中太醫反覆問診,皆無起色。端太后又不信任太醫令和濮陽醫官……」
「為何不信?」
「端太后認為姓濮陽的,都是跟長公主一條心。」
馮蘊冷哼。
「長公主是小皇帝的姑姑,還會害他不成?」
「長公主會不會害陛下,小人不知,但徐永一定會告訴端太后,長公主居心不良,會禍害陛下,再扶植莊賢王的兒子……」
莊賢王是熙豐帝和長公主的弟弟,但長公主和熙豐帝不是一母同胞,和莊賢王卻是,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。
這樣的關係,只要有心人在耳邊挑撥,端太后得知裴獗出事,身後沒有倚仗,六神無主以後,怎會不上當?
.
第345章 兵以詐立
馮蘊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,龐貴都有問有答,知無不言,態度謙卑得好似早已做好準備,到花溪接受她的盤問。
「朝中新舊兩黨爭得你死我活,韋司主起初並未多話,可事到如今,容不得他再沉默下去了……」
保全小皇帝,就是保全韋錚自己的榮華富貴。
從韋錚沒有選擇跟李桑若去鄴城,他的未來就只剩下一條路——忠於西京朝廷,跟裴獗一條心。
馮蘊不露聲色地看著龐貴。
「韋司主有心了。」
龐貴道:「韋司主告訴端太后,花溪村有一位姓姚的神醫,專治疑難雜症……」
馮蘊笑了一下,「那徐公公也同意?」
「由不得他不同意。」龐貴說著,很是有些佩服自己的主子,「這個時候,端太后身邊可信任的人,不多了。她很清楚,陛下一旦有事,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,哪怕是死馬當活馬醫,也得試一下,徐公公說什麼都攔不住她。」
馮蘊微笑,「韋司主等得了一個好時機。」
龐貴又主動道:「主子托小人帶句話給王妃。當初救命之情,必不敢忘。」
馮蘊微微一笑。
當初她哪裡是為了救韋錚啊,分明是為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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