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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三娘子可憐見兒的,父親死在禁苑,母親憂鬱成疾,年頭上就故去了,哥嫂捲走家當,說她是害人精,克夫克父還克母,將罪過往她身上一推,便收了高額的彩禮,要將她許給比她大二十歲的老鰥夫……」
「那也賴不上咱們家。」賀洽道:「她有親哥親嫂子做主,本家還有親叔親伯父,怎麼輪,也輪不到咱們來管……」
「阿郎這是何意?」賀夫人盯著他,「是要讓我見死不救嗎?還是讓我在棟兒大婚前,將人攆出去,讓人笑話我們賀家涼薄?」
賀洽唉聲嘆氣。
「我並無此意。只是,你我態度不能含糊,若她是來吃喜酒的,賀家歡迎,若存了別的心思,趁早死了這條心。」
「哼!」賀夫人雙眼含淚,「我算是看出來了,堂兄一死,楊家敗落,你刺史君功成名就,看不上我們楊家了,對不對?」
「……這哪跟哪?你瞧瞧你說的,是正經事嗎?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棟兒的前程著想……」
「我呸!我看你就是個官迷,眼睜睜看著兒子娶歌姬,跳火坑,放著兒子的名聲不顧,一門心思鑽研,全無風骨……」
「風骨風骨,風骨能當飯吃啊。」
「我看你就是傻子,為雍懷王做牛做馬,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也就罷了,一個齊國來的王妃也能騎到你頭上,逼你的兒子娶歌姬。你看看人家,把你賀家當盤菜了嗎?雍懷王妃分明就沒把你看在眼裡,看不上賀家,所以,你的兒子只配娶歌姬……」
「荒謬,那不是你兒子自己看上的?」
「我兒子不是你兒子?」
兩口子吵得不可開交。
刺史府的喜慶被楊三娘打破。
僕從們都緊張不已,小心翼翼。
楊令香自然知道,自己來得不是時候。
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。
當年,她其實很瞧得上賀傳棟。
論人品樣貌,那個靠家族蔭庇的紈絝李三郎,如何比得上能文能武的賀家郎君?
只可惜命運蹉跎,他們終究沒有緣分……
楊令香看著匆匆趕來的賀傳棟,繞過拱門,朝他盈盈一拜。
「表哥……」
賀傳棟微微抬頭,沒有說話。
楊令香緩緩走過來,「表哥,你還在為當年的事,怪我嗎?」
賀傳棟袍袖一擺,「不曾。」
說著便往父母房裡去。
他是得知父母吵架才過來的,顧不得楊令香。
不料,楊家女郎卻攔在他跟前,雙眼淚盈盈,滿是淒楚。
「賀郎,你還是怨我。」
賀傳棟愣了愣,聽見父母房裡吵得厲害,用力將人一撥。
「三娘子自重。往事我早已拋諸腦後,都快不記得你是何人了,豈會有怨?」
說著,他微微一揖。
「多謝當年不嫁之恩,使我娶得賢妻。」
男人風一般從她身邊走過去,楊令香整個人呆怔在那裡,說不出話來。
賀家好歹也是簪纓之家,怎的教出這等無禮的兒郎?
行伍出身的人,果然少些規矩。
但……
楊令香看著賀傳棟挺拔的背影,微微一笑。
還是讓人喜歡的。
-
「爹!娘!」
賀傳棟推開房門,大喊一聲,接著指向門外,壓著嗓音道:
「你們不如到外面去吵,讓府里下人聽得更清楚?聽到你們對雍懷王出言不遜,聽到你們羞辱王妃,有不臣之心?」
主子關上門來大鬧,府里也變得一團糟亂。
僕役們停下了手頭的活。
招待賓客的桌案,不搬了。
蓆子也不鋪了。
都等著主子發話,婚宴還辦是不辦……
賀洽一聲嘆息,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。
賀夫人卻是白了臉。
方才氣急攻心,她才會忘了分寸。
但她只是想在口頭上壓過賀洽,當然不是誠心跟雍懷王過不去。
「關上,把門關上。」賀夫人示意賀傳棟關上門,將他拉過來坐在身邊,上上下下打量一番,突然悲從中來。
「我兒一表人才,就該配世家貴女。娶一個歌姬為妻,實在委屈我兒……」
「娘!」賀傳棟不滿。
賀夫人沉下臉,「娘問你,若是為娘出面,替你娶三娘子為平妻,你願是不願?」
賀傳棟變了臉,「娘,你在想什麼?」
賀夫人道:「娘也是為你著想,現在娶平妻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,不能讓雍懷王妃難堪,又不能委屈了三娘子,平妻便是最好的法子……」
「我不同意。」賀傳棟皺著眉頭,突然正了正臉色,看向賀洽,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。
「爹,這個楊三娘子挑這個時候來投靠,定是沒安好心……」
回賀府的時候,賀傳棟見過花溪來的小滿。
小滿告訴她,王妃得到消息,楊三娘子是鄴城來的奸細。
她故意挑這時來刺史府,一是探聽雍懷王的傷勢,二是挑撥刺史君和雍懷王的關係,以達到攪亂安渡、攪亂西京時局的目的。
賀傳棟打小就認識楊三娘子。
要說是別人,他還敢信。
說楊三娘子是鄴城的奸細,他其實心下是懷疑的……
豈料還在外頭,就聽到父母吵架罵到了雍懷王妃,那楊三娘子還逗留在廊下,難保不會偷聽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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