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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獗看著她通紅的雙眼,抬手扣在她的後腦勺,再慢慢滑向後背,用力將人往胸前一按,摟了片刻,這才鬆開,低頭看著她的眼睛。
「往事已矣,你我但看餘生。」
馮蘊躲在角落裡哭泣的心,微微一顫。
「往事已矣,但看餘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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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晚,註定會是一個難眠之夜。
馮蘊在被窩裡輾轉反側,直到暗夜的走廊,傳來裴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。
「大王。」
是環兒打著哈欠,在向裴獗請安。
裴獗:「王妃如何?」
環兒道:「王妃在人定時分睡下的,沒有起夜。」
裴獗不再說什麼,推門進來。
屋子裡留了一盞風燈,孤孤單單的,火舌在夜風裡搖曳。
裴獗繞過屏風,慢慢走過來撩開帳幔,靜靜地看向裡頭的人。
好一會兒,馮蘊才聽到他幽幽一聲嘆息,然後去淨房洗漱。
馮蘊聽著水響,心裡如有一團亂麻。
裴獗擦乾身子,輕手輕腳地拉開被角,剛躺進去,一個嬌軟的身軀便重重地撞入他的懷裡。
裴獗一怔,胳膊圈在她腰間,低頭撫向她的臉。
「怎麼了?」
馮蘊更深地埋在他的懷裡,不讓他看自己,沉浸在他身上沐浴後淡淡的幽香里,悶聲悶氣地道:
「大王就當我臨別不舍,矯情一下吧。」
裴獗用力將她摟緊,輕輕抬起她的臉龐。
「可是怪我沒有陪你?」
馮蘊微微搖頭,「我沒那麼不懂事。」
這原本是她的真話。
在這個節骨眼上,她再不知分寸也明白不要纏著男人。
不料,裴獗卻好像誤會了,以為她在賭氣說反話。
「傻瓜。」他輕啄一下馮蘊紅軟的唇片,蠱惑般輕聲道:「你是我妻。要我陪,天經地義。」
不知怎的,馮蘊想到以前的約定。
她半闔著眼,輕聲問:「真夫妻了嗎?」
裴獗輕柔地托住她的下巴,「你以為?」
「假的。」
「哼。」
裴獗嘴唇抿出一抹不悅的弧度,翻身上來,輕輕攏住她的雙手,懲罰一般按向兩側,低頭便吻上那一截嬌嫩的脖頸,一路往下,在粗重的喘聲里,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從身體裡汲出一般,細細撩撥,直到她輕微地寒戰,從喉頭溢出一串媚人的呻吟……
綠腰嬌花春無力。
梧桐靜聽三月雨。
滿腹的心事俱化在了今宵里。
這一晚的裴獗尤其放縱,好似刻意要為她營造離別前的極樂之巔,不再克制,強勢又溫柔,仿佛要把她串在自己的骨頭裡……
困了,晚安,寶子們~~~
第487章 是喜是憂
馮蘊回花溪前,入宮看了一次元尚乙。
她是來辭行的。
今日天晴,馬車從外面行來,風和日麗,入得皇帝寢殿,便莫名有些幽涼。
空氣里充斥著藥味,窗戶緊閉,簾帷拉嚴。
那張寬大的龍榻,幾乎要將阿元小小的身子淹沒其中。
馮蘊看了看,「把南窗打開,透透氣。」
董柏道:「太醫說,春寒料峭,風寒易乘虛而入,慎防外感。」
馮蘊看著元尚乙,輕聲道:「開春之際,萬物甦醒,也該讓阿元調節一下情志。」
董柏心裡話,小皇帝都這樣了,哪裡還有什麼情志可言?
他暗自一嘆,拱手行禮:「喏。」
南窗打開,微風輕拂,上午的陽光輕輕灑落,宛如細沙鋪展,木窗鍍上一層金輝,靜靜地照射過來,將殿內的冷寂,一掃而空。
溫暖、明亮,這才該是人待的地方。
馮蘊坐在榻前,輕輕拉他的手。
枯瘦如柴。
從認識這個孩子的第一天,他就在養病……
一直在病中。
大晉最尊貴的龍榻上,躺著最可憐的孩子……
馮蘊克制著情緒,氣息還是難免流露出幾分悲傷。
「阿元。我要回安渡了。」
她輕撫元尚乙的頭髮,歉意就那麼落在指尖。
「說好的,要帶你回花溪,馮娘子做不到了……」
沒有一個人會同意馮蘊把病重的小皇帝帶走,就算是馮蘊自己,也擔不起這樣的重責……
萬一阿元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,她不敢想像。
留在西京,有濮陽禮這些太醫院的太醫盡心伺候,才是不能自理的元尚乙能得到的最好治療。
「阿元。」
馮蘊慢慢低下頭,額際觸著元尚乙的身子,感覺著那仍然溫熱的體溫,久久沒有動。
歷經兩世,其實她已知道,生命的本質,便是一場接一場地告別,直到終結。
可她對死亡還是如此畏懼。
大殿裡寂靜一片。
宮人侍立,也垂著頭。
整個大殿好似被絕望籠罩著,一股無形的壓力幾乎要將人吞噬……
董柏在旁靜立許久,突然愕然地一怔,揉了揉眼睛。
他懷疑自己眼睛花了……
小皇帝的手指,好似在動?
他屏住呼吸,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,胸腔里突突直跳,感覺人都要閉氣了,終於看著元尚乙露在被子外的小手,再次勾動了一下……
「王妃……」董柏小心翼翼的開口,唯恐驚擾了什麼似的,眼睛一眨也不敢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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