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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之前想好的話術,任汝德張不開嘴。
轉而道:「無論如何,我與女郎都是齊人,女郎在安渡若有什麼委屈,任某一定會盡綿薄之力……」
馮蘊但笑點頭,沒有作聲。
上輩子任汝德來找她的時候,她是裴獗的棄婦,成日以淚洗面,任汝德帶著蕭呈那些虛情假意而來,儼然救星臨世。
這一次,他絕口不提蕭呈,也不好意思再提,那就只能攀扯一下故人交情,再圖後計了。
命運好似已經轉換了方向,但馮蘊相信該來的還是會來……
狗是改不了吃屎的,蕭呈也會吃。
她很願意看到蕭呈被打臉的那一天,也等著任汝德來談他的離間計……
兩人寒暄片刻,任汝德看這女郎句句客氣,卻字字不帶感情,著實難以應付,低頭飲一口茶,換了話題。
「女郎今日派人去石觀縣買糧種和農具,可還方便?」
馮蘊道:「這個世道,民生維艱。」
任汝德笑道:「在下別的本事沒有,但多地遊歷,交友廣闊。女郎要是重整莊園,再事農耕,在下倒有一計,可借他人東風……」
馮蘊頓了一下:「先生請賜教。」
任汝德捋著鬍鬚道:「不知女郎可聽過塗家塢堡?在下與塗堡主是摯友,或可相助一二。」
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。
馮蘊笑的眉角彎起,「先生大善。」
這個任汝德既然想賣人情給她,那她就領了。
於是任汝德與她相約。
「三日後,我帶女郎去塗家塢堡。」
臨走,任汝德厚著臉皮要走馮蘊一罐茶,馮蘊欣然相贈,便笑著將他送到田莊門外,二人互揖道別,臉上看不出半分端倪,更莫說揣摩她的心思。
任汝德心下唏噓,回到雨前茶寮,放下斗笠便匆忙回房寫信。
「如此一番下來,全無作為。馮公與君傷其至深,再受賊所惑,實難取信,君當徐徐圖之,匆忙不得……」
「待君澄清朝事,以保大局無虞,再舉兵安渡,何愁女郎不歸?」
—
送走任汝德,馮蘊讓邢丙將門關上,把人都打發出去,這才單獨問葛氏兄弟二人。
兩個人對那天的事情,很是懊惱。
他們等在外面,等著馮蘊給的訊息,就可以上去綁人離開了,也計算好了裴將軍來的時間,以及如何嫁禍給方公公又如何脫身。
不料,那節骨眼上,他們被人盯上了。
葛義道:「任先生的身邊有兩個夥計,很有能耐,我們兄弟二人在他們手底下,走不過三招必敗。」
馮蘊問:「叫什麼名字?」
葛廣道:「一個叫金戈,一個叫鐵馬,來無影去無蹤。我和葛義當時還沒看到這倆人從哪裡竄出來的,就被打昏過去……」
金戈、鐵馬?
馮蘊聽到這兩個名字,吃了一驚。
葛廣用來無影去無蹤來形容或許誇張了一點,但這二人確實很有些本事。
他們本是竟陵王府的影衛,就馮蘊所知,這兩個人以護衛蕭呈為主,幾乎寸步不離蕭呈左右,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兩個侍衛。
如今蕭呈尚在台城等著逼宮奪位,金戈鐵馬不在他身邊,而是出現在安渡,還到過她的田莊……
蕭呈是要做什麼?
馮蘊腦海里浮出蕭三郎丰姿清貴的臉龐,一身喜服長身立於堂前,雍容貴氣……
那是當年娶她時的模樣。
郎君真是久不相見了。
馮蘊微笑。
新婚的蕭郎,不會惦記她。
那金戈鐵馬是來尋找溫行溯的下落嗎?
這是最合理的解釋。
「我兄弟二人發現被俘,羞愧難當,但無論他們如何逼問,我們都閉口不提……」
「他們見問不出什麼,就留我們在茶寮,說管我們一口飽飯,我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,就假意應承下來……今日任先生突然說要送我們回老家,本以為要賣掉我們……不料卻帶我們截住邢頭,讓他捎我們回長門……」
邢丙點點頭,證實二人所說。
馮蘊沒有說話。
二葛兄弟很是忐忑。
「女郎相信我們,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說……」
「天知道那個任先生如何得知我們是莊子裡的人。」
「女郎,我們真的沒有說過……」
「我知道。」馮蘊微微一笑,喚他們起身,「要得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……」
而且,那個茶寮原本是林娥那個相好的,苑嬌也去投靠過,與方公公有些淵源。如今背後老闆變成任汝德,發生了什麼事,還需要查實。
馮蘊不再多說什麼,打發葛氏兄弟下去休息,又吩咐了邢丙幾句,然後去院子裡看他在石觀縣的採買。
牛車上,只有兩三袋糧種和一些零散的農具。
邢丙很是慚愧,「俺將石觀縣城走遍了,也買不到別的。今年石觀縣的收成不好,又湧入了不少流民,糧食早就告罄,官府除了留足耕用,糧種都放出來吃掉了,農戶家裡更是沒有多餘……」
他又拎了拎帶回來的一把小鐵鋤。
「木梨和木耙還好說,凡要鐵製的農具都十分昂貴,用錢買不到現成的,要提前訂下來,拿糧食和布絹去換……」
看馮蘊眉頭緊鎖,邢丙嘆道:「到處都鬧匪患,商路斷了,鐵匠也無鐵可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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