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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戈嘆氣,「馮娘子沒有棄你不顧。她說那些狠心絕情的話,正是為了你我的將來……」
孔雲娥吃驚地抬頭,盯著他一瞬不瞬。
金戈用袖子,擦她的眼淚,「無論有沒有今晚,我在花溪都待不下去了。我是陛下在潛邸時培養的暗衛,像我這樣的人,陛下的手下還有很多,我們甚至不知道彼此是誰……」
孔雲娥身子麻了一下,呆呆的。
金戈道:「陛下若誠心要取我性命,我躲得過初一,也躲不過十五。何況還有你和衡陽……我們一家三口,只要活在明處,就會一生一世惴惴難安,再無寧日。」
孔雲娥的淚水突地湧出來。
比方才掉得更為厲害,吸著鼻子道:
「你是說,蘊娘那番話是故意說給齊君聽的?」
金戈點頭,「你看馮十二娘,何曾虧待過一個為她賣過命的人?我背叛蕭呈,便是提著腦袋在幫她,還有你……」
他再次俯身替孔雲娥擦淚。
「她知道你沒有背叛她,還當你是好姐妹。」
孔雲娥破涕為笑。
不論蘊娘是不是當真那麼想的,金戈都說服了她。
「天下之大,你我又能去哪裡呢?」
金戈道:「雲川。」
-
油燈的光暈映在窗扉上,朦朧昏黃。
窗戶稀開一條縫。
一個斥候靜悄悄潛到窗下,站在陰影處。
「稟大王,王妃回來了,蕭呈也已離開了成衣坊。」
裴獗獨坐在室內,手把茶盞。
辟雍劍斜放在他面前的木案上,泛著冰冷的光芒。
「有多少人?」
斥候道:「王妃只帶了小滿和環兒兩個仆女。蕭呈那邊,也只有兩個暗衛,沒有露面。」
裴獗問:「孔氏家呢?」
斥候道:「除了孔氏母子,只有金戈。」
他頓了頓,琢磨著主子的意思,又補充道:
「齊帝很是謹慎,沒有讓旁人發現。至於我們的人……只有屬下跟劉三,我們兩個人看見,看見了……」
看見王妃和齊帝進了同一間屋子。
這是他不該看到的,也是他不該說的。
斥候僵硬的立在那裡。
盞茶前,大王差點帶人殺入成衣坊。
他和劉三都以為,今夜要血濺花溪村了。
沒有想到,大王冷靜下來。
默默地回家,一個人等著王妃歸來。
周遭安靜得死寂一般。
斥候攥緊腰刀,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。
裴獗終於出聲。
「下去吧。今夜的事,爛在肚子裡。要傳出半句閒言碎語,提頭來見。」
斥候長長鬆一口氣,「是。」
馮蘊進門的時候,裴獗已經洗漱過了。
一個人在屋子,留了一盞燈。
燈火很弱,照不透這間寬敞的臥房,似乎也照不透他的臉色。
馮蘊淡淡一笑,「今天回來這麼早?」
裴獗嗯聲,「去洗洗吧。」
馮蘊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,勾了勾唇,應一聲好,將披氅取下交給小滿,便往淨房裡走。
「蘊娘。」裴獗叫她。
突如其來的聲音,從背後傳來,讓馮蘊心下一窒。
怎麼都喜歡在背後喊人?
她微笑扭頭,「怎麼了?」
裴獗道:「水涼了,讓她們再抬兩桶熱水進來。」
小滿聽見,應一聲,笑盈盈地下去了。
裴獗走近將馮蘊攔腰抱起,「我幫你。」
馮蘊順勢攬住他的脖子,揚了揚眉梢,整個人掛在他身上,任由他將自己放置在一團柔和的光暈中……
第535章 我養你啊
次日天不亮,溫宅便響起車馬人聲。
蕭呈和馮家一行,要離開花溪了。
為免驚動旁人,他們走得很早。
溫宅門口,只有溫行溯和濮陽漪前來送行。
車馬排得整整齊齊。
昏暗的夜燈,在檐下光暈蕩蕩。
齊君昨夜一宿未眠。
半夜裡,他帶著暗衛出去過,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,回來便枯坐房裡,揮毫潑墨,紙鋪成了厚厚一摞。
可寫出來的東西,沒有讓任何人瞧見,便付之一炬。
平安和吉祥,大氣都不敢出。
他們常在皇帝身邊侍候,最會看臉色。
僕從們看他倆如此,一個個都小心翼翼。
氣氛無比凝滯。
天好似亮不開了似的,夜色濃稠,在每個人的臉上,都布上了一層陰影。
溫行溯端正而立,看到蕭呈走出來,上前行禮問安。
「免禮。」
蕭呈抬眼看他。
這也是一個變數。
溫行溯本該是他麾下虎將,為他開疆拓土的大齊將軍。
也是一個可以帶著齊軍抵禦北雍軍,跟裴獗有來有往斗上數年,直至戰死沙場的人。
他是如此篤信……
溫行溯此生會忠誠於他。
誰料,又是一個走不出石榴裙的男人。
他投靠了晉國。
「行溯。」蕭呈慢慢走近,腳步沉穩,聲音溫和,「無論你何時回來,大齊的大門都會為你敞開。我的帥印,也在靜候將軍歸來。」
溫行溯凝視著蕭呈。
離得近,他可以看清蕭呈眼下的一片青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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