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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義笑容滿面,從懷裡撈出一個小包,遞到馮蘊的面前,搖了搖,小聲道:
「銀子,還有珠寶。娘子快看。」
鳴泉鎮的收益年前已經盤點過了,這才剛開張,斷不可能有這麼多。
葛義道:「陳夫人來了鳴泉,偷偷塞給我的。托我好好照顧小公子和小女郎。」
馮蘊打開包裹一看,果然是一大錠銀子,還有兩三件珠寶首飾,看著能值不少錢。
收買人心?
馮蘊道:「你怎麼想的?」
葛義連忙搖頭:「小人在長門有吃有住的,用不著這些,但陳夫人有心,小人覺得拿著也無妨,正好長門用錢的地方多著呢。」
這行事風格完全是跟馮蘊學的。
「再說了,原本娘子也不會真的弱待了小公子和小女郎,拿錢不虧心。」
馮蘊瞥了一眼,「你倒是機靈。」
她將布包塞回到葛義的手上,「拿著吧。」
葛廣當即變了臉色,覺得這東西燙手似的,「娘子要是覺得不妥,小人等下便還給金總管,讓他帶還給陳夫人。」
「傻啊,你給他,還不是被他沒下了。」馮蘊看著葛廣道:「你和你哥兩個也到歲數了,指不定哪天有合適的姻緣,就得成個家,需用錢,這是你靠本事賺的,自己拿著。」
這叫什麼靠本事啊?
葛義面紅耳赤,硬是塞到馮蘊手上,急得臉都紅了。
「我們哥倆爹娘早過世了,沒家沒業的,長門就是我們的安身立命之處,往後的姻緣還得靠娘子幫襯,這錢我不能要,娘子要是不收,我便還回去……」
拉拉扯扯不好看,馮蘊看他堅持,便笑著收了下來。
又出門清點了一下金志通收來的束脩,有布帛糧食也有銀錢,她讓邢大郎過來點數,記到村學的帳上,那錙銖必較的樣子,看得金志通牙都快咬碎了。
「十二娘,這可是府君和夫人湊了好久才湊夠的,往後小公子和小女郎在貴府,還望你多多擔待……」
馮蘊:「放心放心。我這人最講規矩。小滿,從即日起,馮小郎不必再跟僕役同食。」
什麼?跟僕役同食?
金志通眼前一黑,差點昏過去。
這要怎麼稟報府君和夫人?
還不得把人慪死啊?
好狠的馮十二。
馮蘊面不改色地點清了錢物,叫小滿送客。
小滿低頭應一聲,金志通卻不動,一雙眼睛瞪得溜圓,恨恨的,看著馮蘊不轉眼。
馮蘊笑道:「怎麼,金總管要留下來吃飯嗎?正好,我家大王在西北打了勝仗,明兒村里要排流水席,金總管要是不嫌棄,便留下來同樂同樂?」
這是炫耀還是威脅?
金志通甩袖離去,臨行,惡狠狠瞪了小滿一眼。
-
收到捷報的第三天,莊子裡擺了流水席。
青黃不接的當下,土地上荒涼一片,作物全凍死了,糧食是稀罕物,里正娘子這流水席一擺,整個村子都來了。
人多,席面只是最簡單的五大碗。油燒豆腐,上面一層肉,下面是燉豆腐,肉包子,炒粉條,還有一碗薰香濃郁的雞湯,雖說湯碗裡瞧不到幾片雞肉,可那是實實在在的雞湯啊,盛一碗喝著,從嘴裡暖到胃裡,好多人家過大年,也不過如此了。
這是長門第一次正兒八經擺席。
整個莊子的桌子拿出來都不夠用的,於是,各家各戶就把自己家的桌子凳子搬過來,鍋碗瓢盆,有用得著的,說一聲,轉頭就有人拿來。
眾人都說,這是里正娘子為征戰在外的丈夫討的吉慶……
因此,沒有人空著手來,哪怕是從雞窩裡摸出兩個雞蛋,也要掛上紅紙,拿到馮蘊面前說上幾句喜慶話。
馮蘊早交代了下人,不收禮,可備不住大家熱情,你來我往的推拒幾回,很是客氣一番,才坐下吃席。
冬天讓大雪積壓了那麼久的情緒,大傢伙難得放鬆一回。
坐在太陽底下,吃飯說話,好生熱鬧。
馮蘊當然不是白請客,飯後,便當著大家的面,再次重申了花溪村的規矩,接著便說農具坊、成衣坊和山上開礦的事。
「村里作坊開起來,肯定會耽誤農時。所以,大家要想好,只能去一處。農具坊和礦山都是體力活,原則上只招男子。」
「有屬意的青壯,飯後到邢大郎那裡記個名字。」
「須得和家裡商量著來,尤其是礦山,能賺錢,風險也高,勉強不來。」
有錢賺的事,優先著村里人。
大家都對馮蘊感激涕零,可聽說有風險,就又都猶豫了。
誰家的親戚聽誰的親戚說了誰的親戚,曾經死在礦井裡的說法,多了起來,竟沒幾個人找邢州記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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捷報幾乎在同一時間傳到了西京。
新朝廷振奮不已,民間市井也喜氣洋洋。
朝中很多人並沒有馮蘊的憂慮,習慣了裴大將軍打勝仗,勝就變成了一種常態,理所當然。
對新朝來說,沒有什麼比這樣一場勝仗更重要了。
替大晉擋住來犯之敵,那便是對西京朝廷的正統說,最有力的佐證。
李宗訓那個「先帝遺詔」,究竟是從哪張書案上偽造出來的,誰說得清楚?
西京朝廷歡慶勝利,鄴城朝廷則是在「招兵買馬」,瘋狂斂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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