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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素來奉行韜光養晦,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就亂了方寸?
所以,他並不誠心想打。
唐少恭看著他志得意滿的表情,垂了下眼。
「那眼下這批煤球,可要送到楚州?丞相,鄴城比楚州更需石墨和煤球……」
李宗訓眉頭微微一皺,「鄴城是有短缺,可事先與鄭壽山說好的,不給他,說不過去……」
唐少恭眼眸漆黑,聲音卻淺淡。
「以屬下之意,可與鄭公商議商議,分撥一些給鄴城。反正數量如此之巨,過冬應是無礙……」
李宗訓握著茶盞尚未說話,便有斥候小跑著衝過來,著急忙慌的模樣,單膝跪地抱拳稟報。
「丞相,不好了……」
李宗訓低斥,「慌什麼?發生何事了?」
斥候抬眼,「那些煤球,不是煤球……」
李宗訓聽得雙眼一瞪,猛地站起身來。
「你說什麼?再說一次!」
斥候語氣滿是緊張,「我們劫來的煤球里,摻雜著用墨汁澆淋過的石頭渣子……只有箱子表面有一層是真的煤球……」
墨汁澆過的石頭渣?
鄭壽山定的這一批貨,有成品煤球,也有半成品的石墨。
石頭渣子被墨汁澆灌以後,烏漆麻黑的,與石墨倒有幾分相似……
「豈有此理!」李宗訓面色劇變,當即大怒。
「馮十二娘用心歹毒!」
啪的一聲,茶盞被他拂到地上,四分五裂。
唐少恭默默看一眼,蹲身撿起碎片,一字一句,平靜地安撫。
「丞相息怒。當務之急,是將此事告之鄭公,以免他心生嫌隙才好……」
李宗訓氣得胸膛起伏,經他提醒,又慢慢平復下來,閉了閉眼睛。
「你說是馮十二娘混裝的石頭渣,還是花梨坪那幫子人在糊弄老夫?」
唐少恭遲疑一下,「皆有可能。」
說了如同沒有說。李宗訓不滿地看過來,唐少恭抿了抿嘴角,又道:「長門的生意,有口皆碑,只怕鄭公那邊,很難接受馮十二娘出售假煤的說辭?」
第425章 招招逼人
李宗訓在上塘焦頭爛額的時候,馮蘊跟著裴獗在赤甲軍大營看大軍操練。
裴獗來巡營,敖七和赤甲軍將士都有意表現一番,但裴獗只簡單看了幾個隊陣便叫他們休整了。
有一些人是剛從戰場退下來的,他不願意折騰……
侯准看得津津有味,還有些意猶未盡。
當初跟北雍軍打了近一年,近距離接觸到,難免有更多的窺探欲。
裴獗也不藏私,就像當初讓溫行溯參觀營地一樣,對侯准也是悉數相告。
馮蘊在旁看著,總覺得此舉很不尋常,又找不出根源。
這裴王真把侯准當自己人啊?
當著裴獗的面,她笑道:「回花溪,侯將軍也替我依葫蘆畫瓢,操練操練梅令部曲……」
侯准哈哈大笑,「王妃不嫌,侯某自當聽令行事。」
他答應得很是爽朗,裴獗卻目光灼灼地看過來。
馮蘊與他的視線在空中相撞,眉梢不經意地揚了揚,「大王可是不喜?」
裴獗道:「你的事,我不插手。」
馮蘊淺淺一笑。
這人還真是口是心非,嘴上說不插手,可神情里流露出來的,分明就是不放心她……
-
夕陽西下。
馬車一直走到日落時分,方才趕回花溪。
來去匆匆,馮蘊整個人仿佛要被搖散架了似的,又有傷在身,很是疲乏。
仆女備好水,她正準備洗漱歇下,任汝德就帶著金戈回村了。
遇到劫匪時,侯准派了小股隊伍護送任汝德先行離開,然後就走散了。
再次相見,原本斯文儒雅的任先生衣裳凌亂,頭髮蓬鬆,就連下巴上蓄養極好的鬍鬚,好似也沾染了灰塵,灰巴巴的……
馮蘊在客堂接見了他,免去寒暄和禮數,直接相問。
「任先生為何這時才回來?可是有煤球的下落?」
任汝德哀嘆一聲,抬袖行禮,表情呈現出一種克制著忿怒的僵硬。
「任某有違王妃所託。煤球被劫,至今沒有下落……」
馮蘊臉上的微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斂。
她盯住任汝德。
一直盯得他都心裡發虛了,這才嘆息一聲。
「任先生能全須全尾的回來,沒有落入流匪之手,已是萬幸,無須自責。」
失去這麼大一批煤球,她能有此氣度,讓任汝德更生欽佩……
不說婦道人家,就算是生意場上的男子,遇上這種爛事也沒有不大動肝火的……
馮蘊卻能迅速冷靜下來,還周到地詢問。
「看任先生模樣……沒有受傷吧?可要我差人去喚姚大夫來看看?」
「無妨無妨。」任汝德垂著眸子,一聲嘆息。
「任某這次差點就回不來了。幸而有金戈等人捨命相護,任某沒有受傷,只是回程途中跌了一跤,很是狼狽,讓王妃見笑了。」
馮蘊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站在他身後的金戈。
他手臂上用撕碎的破布扎著,看著好像有受傷的樣子。
她不動聲色,輕輕晃動一下手裡的茶盞,問道:
「任先生可知山匪,是何來頭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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