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3頁
就今天馮蘊上山後,還有村里人來長門告狀,說馮梁把人家孩子打了一頓。
同在村學上課,馮蘊提倡平等友愛,學生之間不分貴賤,但馮小公子不這麼認為呀,看誰都是低賤村民……
馮蘊回來的頭一件事,就是把馮梁關了柴房。
就這會子,外面在熱火朝天分看獵物,裡頭馮梁又踢又打,嚎哭如雷。
馮蘊只當聽不見,笑著回應韓阿婆。
「可能是馮家的種不好。」
韓阿婆瞪她一眼,「胡說,那你怎麼就這麼好?」
馮蘊莞爾,「那是我阿母好啊,與馮敬廷可沒有相干。」
韓阿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。
正說著話,外面便傳來葛廣的聲音。
「溫將軍來了。」
今兒白日天氣不錯,入夜卻有些涼。
溫行溯進門的時候,就穿了一身廣袖寬衣,馮蘊剛想說他為何穿得這麼少,就看到他背後的馬車上,走下來一個濮陽漪。
濮陽漪的身上,恰好披著溫行溯的風氅。
馮蘊怔一下,就見濮陽漪朝她眨眼睛。
「雍懷王妃不歡迎我來嗎?」
馮蘊笑著搖了搖頭,戲謔道:「穿上這件衣裳,梳了這樣式的頭,我差點沒有認出來了。」
她又望一眼溫行溯,「怎麼跟大兄一起來的?」
不等濮陽漪說話,溫行溯趕緊道:「我從大營過來,往花溪村的路上遇到平原縣君……」
他不想讓馮蘊誤會,濮陽漪也看出來了他的意圖,笑盈盈望他一眼,笑道:「出門時還是艷陽高照,便穿得單薄了一些,哪知太陽一收就降了溫……這麼,幸好遇到溫將軍,不然我只怕得凍壞了。」
溫行溯溫和的笑一下,「縣君說笑了。」
濮陽漪攬住馮蘊的手臂,往裡走,「蘊娘,我是來給你賠禮道歉的。」
馮蘊心裡有數了,嘴唇微微抿一下,只笑不答。
將二人迎入屋裡坐定,等仆女端上了茶水,濮陽漪才從桌案後起身,雙手舉著茶盞,朝馮蘊彎腰行上一禮。
「以茶代酒,替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,向蘊娘致歉。」
溫行溯這才知道今日上山發生的事情。
他溫和的目光冷了冷,一言不發。
濮陽漪好幾次想跟他搭話,全被他輕飄飄岔了過去。
仍然是那張臉,仍然是那樣的笑,仍然是那個會寬衣為她禦寒的儒雅將軍,可濮陽漪卻感覺得到,有什麼不一樣了。
如此冷淡,可以想見他對濮陽縱有多麼厭惡。
濮陽漪暗嘆一聲,黑白分明的眼眸里,有些許落寞。
「我哥這人什麼都好,就是交友不慎,眼瞎。老是跟元鏗那幾個傢伙混在一處……」
馮蘊沒有多說什麼,飲一口茶,笑道:
「金尊玉貴的郎君們,不在府里享清福,或是找個花樓喝小酒,跑到山上去做什麼?」
濮陽漪嘟起了嘴,瞥她一眼。
「還能是什麼,吃飽了撐的,閒得慌……」
「哦?」馮蘊舉起茶盞,敬濮陽漪一下,等著下文。
溫行溯多看她一眼,瞬間擰起眉。
阿蘊平常不是那麼愛管閒事的人,她一定是懷疑什麼,才會尋根問底。
濮陽漪絲毫沒有察覺出馮蘊話里的探究,也沒有對她設防,說起二哥濮陽縱,那就是滔滔不絕,話里話外全是埋怨。
「那夜中京變故,長公主府好端端的,也遭了無妄之災,被隔壁大火波及,府邸被燒了大半……」
那夜中京城到處縱火,無人相救,火勢連綿不絕,根本撲不滅。
「宗室內訌,我阿母甚是痛心,直言對祖宗有愧……」
說著她瞥了馮蘊一眼。
「出事前,李丞相差人來,讓我們舉家搬遷,隨他一同逃往鄴城,再立新朝……被阿母罵了一通。」
馮蘊道:「長公主的眼睛是雪亮的。鄴城傀儡朝廷,不會長久。長公主去了,遭天下人恥笑謾罵便罷了,列祖列宗面前,如何交代?」
濮陽漪嘆息一聲。
「阿母也是這樣說的。」
馮蘊問:「那為何你們到安渡來了?」
她也不轉彎抹角,直接問:「準備從安渡借道信義,再輾轉去鄴城嗎?」
「沒有沒有。」濮陽漪矢口否認,遲疑一下,又皺眉道:「就算我阿母願意,我也是絕對不肯的,好端端的日子不過,去鄴城吃苦嗎……」
馮蘊莞爾,沒有再追問。
濮陽漪眼風掃向溫行溯,笑了笑。
「是我提議阿母,來安渡小住一陣子的。」
這裡面雖然藏了濮陽漪的私心,可對長公主來說,也不失為一種選擇。
西京百廢待興,且眼下局勢混亂,她不想摻和其中,蹚渾水,鄴城更是如此,除此以外,很多城池要麼不安全,要麼有門閥塢堡,軍閥當道。
相比起來,安渡是最好的選擇。
「我們決定來安渡避難,中京城的皇室宗親,便也跟來了不少。你今日在山上碰上的幾家,跟我二哥混得熟的都來了。」
她看著馮蘊,又道:「可安渡到底不比中京,耍事少,他們初來乍到,沒甚樂子。也不知在哪裡聽人說的,小界丘上有寶藏,一群人便興致勃勃的上山去了尋寶了……」
「尋寶?」馮蘊笑了下,漫不經心地掃一眼濮陽漪,「我準備在小界丘鑿井採礦的事,縣君可有聽說?」
小貼士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