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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獨坐片刻,將大滿帶來的那張破損的字條反反覆覆看了無數遍,每一個字都仿佛烙在腦子裡了,這才夾在書架中空的小匣子裡。
收拾妥當,她叫了葛廣來問。
「大王可回來了?」
葛廣微微詫異。
大王要是回來了,定是會來找娘子的啊。
他搖搖頭。
馮蘊心緒不寧,擺擺手,「小滿,陪我去塗夫人屋裡……」
她想去找塗夫人說說話,緩解一下心裡的不安。
可葛廣一聽,便道:「塗堡主和塗夫人去雲莊了。世子親自派人來請的。」
馮蘊想起這檔子事了。
她瞥一眼案上的帳簿,起身讓小滿替她拿來風氅繫上。
「我也去蹭一頓酒喝。」
入夜了,花溪仍然未眠。
莊子裡,許多人來來去去,在準備明日的婚宴。
莊外的大路上,不時有人經過。天上繁星點點,月光如水,與燈火暉映成趣,俱都沉浸在忙碌和喜悅之中。
馮蘊沿著小徑拐往雲莊。
夜燈朦朧,雲莊門口,有人靜靜而立,好似融在夜色里,面容模糊,衣角擺動,讓這一方靜謐無端神秘起來,帶來一種熟悉的壓力……
是來自君王的凝視。
也是來自前世的創傷應激……
馮蘊下意識放慢了腳步。
時隔兩年,蕭呈和她都變了許多……
可他們還是在這一個瞬間,並不明亮的光線下,輕易認出彼此。
馮蘊微微一怔。
這個酒局,瞬間不香了。
她不動聲色地轉身。
一道清越有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好似澗間清泉,滿帶故事和滄桑,直達心底。
「阿蘊留步……」
第521章 能說會道
馮蘊怔了片刻。
轉身,朝他走過去,眉眼從容,步伐輕盈,在暗淡的夜色里,整個人柔和得如同一汪秋水。
目光相匯。
馮蘊皮笑肉不笑地行禮。
「齊君有何指教?」
蕭呈眼前一亮,沉寂許久的胸腔仿佛被羽毛撥開,再用響鼓重錘。
他看一眼身邊跟著的平安和吉祥。
幾個僕從默默地退了下去。
馮蘊撩眉看著,一動也不動。
她沒有屏退僕從。
也沒有必要。
橫豎有人把臉湊上來挨打,多幾個人觀看,豈不更好?
蕭呈看一眼她身後的人,嘴角凝滯片刻,輕聲問:
「你也是受世子之邀,前來夜宴?」
馮蘊看著他,不卑不亢。
「不請自來。」
蕭呈:「為何要走?」
他容貌清俊,眸色含情。
比起以前,他分明更懂得怎麼吸引女人了……
沒有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冷,就憑這張俊臉這一身風姿,蕭呈稱得上南齊公子第一,絕艷蕭郎。
馮蘊想著想著便笑了。
「不敢與齊君同席,怕瓜田李下。這個回答,齊君可還滿意?」
蕭呈目光微暗,聲音淡了幾分。
「我與世子談正事,又有塗堡主夫婦同在,你怕什麼?」
他蹙眉,目光深邃。
「怕裴獗誤會?夫妻反目?」
馮蘊輕笑,表情比方才鬆快了幾分。
她直呼其名。
「蕭三,我以為你只是輕狂薄情,沒料到你還患有痴傻之症。是何人給你的自信,認為我們夫妻感情,會因你反目?又是何人給你的勇氣,在他人的妻室面前,大言不慚?哼!盤中敗絮,無自知之明,我只是純粹地……怕敗了胃口。」
蕭呈變了臉色。
片刻,他才沉沉出聲。
「我知道,你受委屈了。」
馮蘊揚眉輕笑,一時不知說些什麼。
蕭呈遲疑一下,道:「西京大殿上,那些指你謀逆的信件……」
他喉頭髮酸,嗓音低啞。
「為何不早些托人轉交給我?」
馮蘊耳窩裡嗡的一聲。
西京朝堂上發生的事情,遠在台城的齊國皇帝,竟然一清二楚。
馮蘊想到那些信里露骨的相思,臉頰隱隱發熱。
「你怎會知?」
蕭呈沒有直接回答,走近一步,雙眼直視著他。
馮蘊去西京前,任汝德每次信里,都說馮蘊和裴獗誤會頻頻,馮蘊對他仍有思念,蕭呈原本不信的……
直到他收到消息。
西京端太后拿到大量馮蘊寫給他的信。
親筆信。
信的內容,一字不差的抄送到了台城……
蕭呈讀之心碎。
是何等深沉的情感,才會讓一個深閨女郎,寫出那麼多蝕骨焚心的文字……
長夜思君,念念不忘。
妾身此生,只盼蕭郎。
她甚至想好了要身入虎穴,為齊軍出力,以全忠貞。
他問:「信上所寫,全是你心意?」
馮蘊冷笑,「連信的內容,你也知情?」
蕭呈視線凝住,隔著夜色,在班駁光影里,定定看她。好似要把多年相思全都找補回來,捨不得錯過一絲一毫……
「阿蘊,你拳拳真心,我知道太晚,錯失許多……」
他喉頭哽動,嗓子啞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。
「怪我……來得太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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