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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盞熱茶喝完,阿樓過來了,身後跟著的,是溫宅的管家。
那座宅子,里里外外都是馮蘊的人,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,都會如實來報。
「娘子。」管家行禮。
馮蘊溫和地笑,「說吧。」
管家拱手,「齊君的院子,有宮人侍候,連吃食都自己備著,不讓我們插手,只瞧著太醫進進出出,想是病得不輕……」
頓了頓,他又道:「馮妃都日日過去請安,都被吉祥公公攔駕了。小人看著,花滿夫人很是得寵,馮妃不太受齊君待見……」
馮蘊低頭笑了笑,沒有多話,示意他繼續說。
「陳夫人從安渡回來,便在屋子裡哭,但府君新得了美人,忙著洞房,只去夫人房裡小坐了片刻,不到一刻鐘,便走了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打砸了東西,哭得更厲害了……」
馮蘊冷哼一聲。
「都記著帳,如數賠償。」
管家笑著應喏,「娘子放心,少不了的。」
馮蘊瞥他一眼,「那兩個美人如何?」
管家道:「小人看著,還算安分守己。回了屋,就沒再出來,想是害怕陳夫人找事……」
馮蘊忖度一下,交代道:「盯緊她們。尤其要注意,可有……私會齊君?」
私會齊君?
管家嚇一跳,人都結巴起來。
「不,不會吧?這,這不就亂套了?」
他理解的私會,顯然和馮蘊說的不一樣。
但馮蘊沒有解釋。
普通人對帝王的香艷事,會更有興趣,盯梢起來,也會更為賣力……
管家把溫宅里發生的事,林林總總,都向馮蘊匯報了一通,但這些,全是明面上的,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線索。
管家離開後,馮蘊拜訪了姚儒。
她有日子沒有來了,姚家又有了不少變化。
汪嫂子是個會掌家理事的,家裡井井有條,日子越過越好……
姚儒在書齋配藥,兩個小徒弟在邊上打下手。
汪嫂子笑吟吟地將馮蘊領過去,又端來一盅野雞湯。
「娘子嘗嘗,我加了沙參一起燉的,滋補著呢。」
花溪已經不缺吃喝了,但苦日子過慣了,村里人大多節省,但無論是誰,對馮蘊就沒有吝嗇的,只要她來家裡,都恨不得把最好的吃食端給她。
馮蘊知曉心意,也不拒絕,喝一口便誇讚。
「嫂子手藝是越發精進了,比長門的廚娘都好。」
汪嫂子笑得眼睛都合了縫,客套兩句,便退下。
「你們說話,我去侍候爹娘……」
她是曉事的人,把兩個徒弟也一併叫走了。
馮蘊過來找姚儒,必然有正事要說。
姚儒笑道:「娘子可是要問溫宅的事?」
這個不難猜測,更沒有必要轉彎抹角。
馮蘊點頭,「不知方不方便?」
姚儒是大夫,不是長門的人,馮蘊不會像對待自家人那樣理所當然。
但在姚儒看來,馮蘊是花溪人的家長,也是他的。
「醫者本不該多言患者隱疾,但……娘子不是外人,我也正巧想與娘子探討。」
他微微一笑,說道:「那齊君的病,很是古怪。」
馮蘊哦聲,「如何古怪?」
「往往突然而來,沒有徵兆,卻疼痛難忍,汗流浹背,宛若黃泉赴險……待心神安定,又復如初,脈息平穩,和常人無異。」
「姚大夫是怎麼想的?」
姚儒沉吟一下,「姚某認為,這是心病所致。受困於心,症發於情,找不到心結所在,只怕是難治了。」
那天有人說蕭呈病重,臥病在床,馮蘊其實懷疑他是裝的,私下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……
此刻,她仍有疑惑。
「姚大夫確定,他不是裝的?」
姚儒一怔。
他沒有想到馮蘊會有此一問,笑了笑,搖頭,「沒有人可以在大夫面前裝病。」
馮蘊點點頭,「那眼下可有好轉?」
姚儒答:「和常人一般無二。」
馮蘊又問:「他們可曾說過,何時離開花溪?」
姚儒看她一眼,「宮裡的太醫說,齊君這病,其實離開花溪,會好得快些……但齊君喜愛花溪水土,難得來一趟,便想多休養幾日。」
他話說得委婉,意思卻明白。
太醫建議蕭呈留下來養病,是假的。
真正不想走的是蕭呈。
至於為什麼……
他不用說明白,因為花溪早就傳開了。
馮蘊和蕭呈的關係,從來不是秘密。
姚儒看著馮蘊平靜的面容,笑著說:「我看那齊君,姿容如玉,溫潤而澤,其君子風度,也是世間少有……倒是有些可惜。」
「我們就別操皇帝的心了。」馮蘊笑了笑,沒有接姚儒的話題,而是問:「馮瑩呢?她的臉如何?」
姚儒臉上的笑容,微微一收。
他看著馮蘊,用一種審視的目光。
「有句話,也不知當說不當說……」
馮蘊心裡明鏡似的,微微一笑,「願聞其詳。」
姚儒停頓片刻,壓低聲音。
「娘子不想她痊癒吧?」
馮蘊微笑不答。
姚儒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,遞給馮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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